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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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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10 15:12: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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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次他说起闭上双眼时所能看见的东西。夜晚能看到正在跳舞的细菌,像水母一般妖娆轻盈,悬浮的彩色丘陵和梯田。白天则能看到红彤彤的湖泊,像岩浆那样让人心底温暖,里面荡漾着针尖大小的银白色鱼苗,密密麻麻地拥挤到一起,凶猛地奔腾着,跳跃不已。很多次他想起在故乡的河流边漫无目的地游荡,提着书包踏过童年,咿咿呀呀地唱歌。用塑料口袋盛满黑油油的蝌蚪,坐在河边的沙堆里,小心翼翼地一只一只扼死它们。把它们的肠子从肛门里挤压出来。<BR>                                                                                                                                  ——题记</P>
<>1</P>
<>那天我带女人去堕胎,她到医院去谎报了自己的真实地址又隐瞒了真实姓名。生怕有人知道她是师范院校数学系大三的大学生,名叫杜春丽。去堕胎的时候她脸上带着一种即将英勇就义前的表情,真让人看着愉快。后来我把她送进手术室,矗立在外边等着。手术室东侧有个大池子,里面漂浮着脏兮兮的暗绿色苔藓和屎黄色的烟锅巴,还游着一些漂亮的红色小鱼儿,她们一边游荡一边抽筋似的舞动着艳丽的小裙摆——这些美景真让人心旷神怡。再后来从手术室里传来有人用高分贝的杀猪般的嚎叫的声音喊妈呀疼死了放过我之类的胡话,真让人耳根清净觉得好笑。等女人出来后,我看见她的牛仔裙上绽放着一大朵鲜艳的玫瑰。她脸色惨白没有血色,走路摇摇晃晃,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她怨毒地恨了我一眼踢了我一脚。都是你干的好事,都是那个比你小的和你有血缘关系的受你支配的家伙干的好事。都是你小弟弟干的好事。<BR>“你猜我今天会怎么惩罚你?”“亲我屁股。”你这个老流氓。她恨恨地说。突然停住脚步,身体东歪西倒好一阵,做出头晕目眩的姿势。我扶住她:“怎么着?要去充点血吗?你是什么血型?ABCDEFGHIJ?再不我给你买红桃K去。”闭上嘴吧,你这个老流氓。我没有心情给你开玩笑。你的嘴巴上像安装了马达(或者永动机),喋喋不休地胡说八道,你从来就不在乎我的感受。什么感受?你是说作为女人的矜持和虚荣吗?我在乎了,我给你钱花给你买那么名贵的香水——它甚至比八百瓶杀虫剂还贵,买那么多那么漂亮的新衣服,陪你吃那么奢侈那么浪漫的烛光晚餐。而且。我似乎从来没有限制过你的自由。我没有叫过你停止上课来陪我性交。闭上嘴!她愤怒地蹲下去,几乎是哭喊起来了。双脚并拢原地上跳了两次:你这个厚颜无耻死不要脸的老流氓!你给我买的香水是从地摊上买来的,我喷了两次脸上就起小斑点,后来竟然成长为雀斑;你还到广告策划的地方去做假商标贴在从夜市买来的廉价大衣身上告诉我这是原装正版的范思哲,结果从农村来的那个女孩子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炫耀地从我眼前经过,像拽着我的把柄,是的,这个长舌妇告诉我的朋友说她做梦也没想到我这位天使姐姐会跟她一样去农贸市场买便宜货;烛光晚餐?得了吧,在那个经营中餐的小饭馆里点两只五毛钱的蜡烛,在进餐的时候蜡烛还倒了三次,两次倒在汤盆里,一次倒在我手上。天啦,这些居然都被你牢牢地记得并值得你在今天这个特殊的场合炫耀!嘿,嘿,我说够了够了,你歇歇吧。有什么国家大事值得你如此愤怒吗?从医院一出来,你就板着脸,似乎我一直欠着你一大笔钱。你要我怎么着?东奔西走躲避你并在我们偶然遇见的时候装着不认识你把目光转移到别处吹口哨?全世界每天都有那么多不正经的女人堕胎,她们并不比你更好过,而且,我能肯定,堕胎和杀人是两回事。胎死腹中是对后辈最仁慈的开脱,未来世界没什么值得他们留恋的地方。每个人出生后都会经受死亡的威胁,那威胁带给他们一生的恐惧,堕胎是避免他们与绝望世界接触的唯一方式。女人气得直哆嗦,几乎又做出要晕倒的样子。我们争吵的结果是我受到惩罚,我要背负着一个刚刚堕胎完毕的死女人步行走回到家里。</P>
<>我们的家不过是在城市边缘的一个小镇上租借的三室一厅的小屋。离那家医院似乎有十公里的路程。那天她趴在我的脊背上不停地抹眼泪,唉声叹气说这下又老了一大截,要是以后的丈夫发现她因为堕胎过多丧失生育能力会把她掐死。然后就开始责怪我从不用避孕套。避孕套和避孕药哪种东西更好我们似乎用不着辩论。男人和女人永远各执一词。我一直爱胡思乱想,我总怕什么时候那塑料口袋因为高温熔化而深陷进阴茎表皮里。而且,我一向讨厌自私的女人。天啦,谁都知道女人比男人具有更持久强烈的性快感,可是她们仍然坚持要用个套子把我们装起来不让我们接触到事物的本质。那天的太阳真大啊,在新疆火焰山的盛夏似乎也没有见过那么大的太阳。女人把脸紧紧地贴在我的脖子上,和我交谈,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宝贝,别哭了,是我不好,行么?一切都是我的错。给你降温不好么,我就是要哭,就是要哭,呜呜呜呜——没这么降温的,你要真想给我降温就从我背上下来。你想得美,我不会下来的,我就是要累死你,让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心里也是这么累的。你心里累,哈,你在开玩笑吧,你个死八婆,你能有我累,我父亲是农民,农民你知道吗,把泥巴翻过来,埋上种子化肥,再把泥巴翻过去,埋上种子化肥。上大学就没有给过我一分钱,可我还要租借三室一厅的房子来给你营造家的感觉,还要买那些刚从视觉与艺术系毕业的穷艺术家模仿毕加索捏造的昂贵的抽象画,养宠物,那只混蛋牧羊犬只吃汉堡和鸡腿——我的奶奶也不如它吃得好。还要在你的那帮白痴朋友面前伪装我是天才,是富翁,不然她们会在暗地里问你为什么找个丑八怪男朋友。你每到我学校里来看望我一次,我就要在夜晚去卖血一次拉二胡到天亮赚取准备给你的生活费。天啦,我为你付出这么多,难道我就不累吗?难道我就没有严格捍卫我不戴避孕套的权利吗。是的,你是很累,但似乎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是你女朋友,我是你宝贝,在人前你总是这么说,做出含情脉脉爱不释手的样子。可你当我是你女朋友了吗?我觉得自己仅仅是你的性奴。你满脑子都是装着那桩事,一见面就拉我上床。天啦,你的性器和你的嘴巴一样都是永动机,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停下。我骨头都快散架了。每次堕胎都让我进一次鬼门关,像突然老了好几岁。可是你,在我还没有好的时候仍然要拉我做爱。有一次大出血,鲜血甚至染红了整整一幅窗帘。天啦,我甚至听见流血的声音,像明媚的山泉似的。我以为我要死了,想叫你送我去医院,可是你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直接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棉花团给我塞在那里。那个时候,我既想哭又想笑,甚至想一口咬掉你耳朵。今天我就惩罚你,惩罚你一直将我背负着行走,不准放我到地上一秒。如果你放我在地上,即使是一秒,我都绝不会再在你的世界里出现。然后我还要你讲故事,精子的故事。给你的嘴巴安排任务。不准跑题。我看你是否有天赋把这个故事讲得足够圆滑。</P>
<>2</P>
<>我背着女人行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街道上,她要我一直向前行走,并为她讲述精子的故事。那天天上的太阳很毒。她咬我的耳朵哭,我们的额头上都燃烧着火。<BR>只走得那么三五步下去,我的脊背就开始抽筋麻木。看看阳光,一股酥软的感觉顺着喉咙升起,撩拨,一个畅快的喷嚏冲出来,嘴巴里喷出一团麦黄的浓烟。我警惕地四处看了看,慌忙用一只手捂住嘴巴。</P>
<>我的宝贝,我开始给你讲故事,“从前有个人,拉屎不关门,臭死一家人。”精子的故事。从前,有位科学家突发奇想在营养液里养一只精子。里面加有放射性元素,荷尔蒙和肌肉生长素,高能量蛋白质,还有一些补肾壮阳的药水。诸如此类等等等等。精子便一天天地生长着,像蝌蚪一步步成长为青蛙。或者说,远比那种变化更让人吃惊。它有了双眼,忽闪忽闪的。有了手脚脊背,但骨骼非常柔软。而且,大概,它有一米长,不需要呼吸氧气。通体洁白半透明。后来他甚至能和科学家进行简单的交谈。今天天气真是好,我想去花园散步,你能放我出去吗?你对我不公平,是的,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找一个和我体积差不多的卵子和我交配,你不能让我成为光棍,这样是没有生命意义的。科学家这种时候就会对他破口大骂,意义,你居然和我谈意义?那些落在男人手心的精子可比你悲惨多了,他们刚刚成熟就被丢在寝室的墙壁上,丢在厕所里,等着渴死饿死臭死,不能动也不能改变命运。他们岂止仅仅是没有见到卵子!再说,我把你养这么大容易么?你不懂得知恩图报,反倒抱怨起我来了。你知道你是一颗与众不同的精子吗?在整个世界上,没有别的精子能和他的主人谈话,没有精子能够趴在窗台上看日出日落,现在你还能看见春天看见风铃和紫罗兰,天啦甚至还能像人类一样思考顶嘴<BR>女人趴在我肩膀上格格格格地笑个不停。我费力地托起她的屁股往上推了一下。笑什么笑?难道你想变成岩石压死我吗?<BR>不是啦。木头。我觉得你说谎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很可爱。你刚刚讲故事的时候好严肃。像个在纪念碑前发表宣言的少先队大队长。可从你嘴里冒出来的话又那么变态荒诞,就像在英雄纪念碑前的那位大队长,他在那个庄严的时候并没有号召我们学习先烈的什么精神,直接就从嘴里冒出来一句医生怎样给男人施行增长变粗手术的广告。</P>
<>别打扰。我们的故事继续进行。哎,最近我发现我们说话的语气和思维方式有些相象了,这个东西和所谓夫妻相的说法类似吧,从前我照镜子总发现自己一副歪瓜劣枣惨不忍睹的嘴脸,但自从和你这个美人胚子交配这三五年后,我竟然发现了自己眉眼里具有美男子的象征。哎,说正题,我们继续讲那故事,不然我会忘记已经设计完好的片段。精子对科学家的说法很不以为然,它反驳到,它诞生于人类的睾丸,但思想和生命目的却应该和人类有所区别。精子需要卵子就像男人需要女人一样。男人没有女人就会彻底丧失生存意义,精子不能亲近卵子的后果也与此同。科学家哑口无言,愤然离开。每当科学家不在房间里的时候,它总会急燥地在屋子里来回奔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我要卵子,我要卵子。正如它所渴望的那样,某天科学家不在家,有位女士前来拜访,精子很敏捷地从浴缸里翻起来开门。他惊呆了,他生平第一次见到女人。它嗅到从那个女人草绿色裙底散发出的梦寐以求的卵子的气味!它朝着那女人扑上去,将她锨翻在地,撕毁了她的裙子。<BR>女人咬着我的耳朵笑,后来呢?后来那精子将女人强奸了?是的,也可以换一些说法。温柔一些地说,那女人给那精子两耳光说,靠,科学家居然养了个这么色情的玩具!把精子给震住了。被称为玩具刺伤了它的自尊心,它的眼里闪烁着泪花,可怜巴巴地望着那悍妇,暴力一些的情况是:精子硬生生地亢奋地从女人的阴道内钻进去,它的尖叫和女人的尖叫混杂在一起,形成让人毛骨悚然的噪音,然后它将女人撕成两半。它血淋淋地傻站在女人的尸体旁,后来科学家回来看到惨状,把精子从家里驱赶出去。</P>
<>3</P>
<>它开始四处奔波,为了寻找天下最大的卵子。它踏上澳大利亚的草原和母袋鼠亲切交谈,袋鼠告诉它鸵鸟卵才是最大的,然后它马不停蹄地辗转至鸵鸟的家园。鸵鸟则告诉他应该去布鲁克林寻找当地的盔甲蚂蚁,蚁后能产出像铁桶那么大的卵,每个卵都红彤彤的非常漂亮。最后终于有位老渔夫可怜它的遭遇,向他指定大海的方向。他说我常年在那里打渔,我不知道世界上拥有最大卵子的生物是什么。但我建议你去看望鲸鱼阿姨。她的腰围宽广得一百牛都抱不拢。她的阴道宽阔得可容纳三个市长在里面睡觉。精子听信了他的奉劝,只身前往大海。在海边他见到了传说中的鲸鱼阿姨,抱着她的尾巴,从那个特殊的器官里跳进去。和那些漂浮着的卵子结合在一起。后来鲸鱼怀孕了。身出一个头盖骨上有金属圆帽的怪物,海陆两栖,每日畅游大海或在小岛上呼风唤雨指桑骂槐,好不快哉。<BR>亲爱的木头,你在讲童话吗?不,我挥汗如雨。我在讲精子的故事,我困死了。太阳真大啊。路上的所有行人都停滞不动。每个人都正被时间捆绑着,头上冒着蒸汽和火苗。脚下的汗水非常缓慢地散开,每个人都被挥发成一些细小的颗粒。开始模糊,淡化,消失。我讲故事的声音传播出去,又被城市内的高楼大厦阻挡回来。整个世界只有女人的笑声和我的精子的故事。再走一会,女人终于睡下来。我回到家,将女人缓慢地平放在床上。手上被血湿透了。她看起来很困,连睁开眼睛看我的力气都没有。但是却还装出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淡淡地笑着。你困了?困了就睡吧。我的故事也该讲完了。需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我去楼下给你买。</P>
<P>不,宝贝,我不饿。我也不困。我还要听你讲故事,我要把你讲的这些故事讲给我同学听。刚刚那个故事缺少一点东西,你知道么?缺乏情感。真实而朴素的情感,我知道你讨厌陀思妥耶夫斯基,讨厌他的《白痴》,《别人家的妻子和床底下的丈夫》,《罪与罚》。你说过他总是无耻地妄想把感情因素提升到高于一切的地位。这让人觉得恶心。你讨厌他的悲惨遭遇,讨厌他的名言“不做奴隶,就做统治者。”你讨厌他反对天才,自由和艺术之美的现实。可是宝贝,我要你给我继续讲精子的故事,需要感情色彩,你最近两年的所有小说都放弃对细腻情感的捕捉和描述。不需要像刚才的故事那么荒唐,我要你在故事里记挂着深刻而高贵的爱。我需要你给我讲,如果你讲不好,明天我仍然会离开你。永远都不再回来。</P>
<P>天啦。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尾巴的藏身之地了?你说我刚刚给你编造的故事荒唐?不好,荒唐是形容愚蠢人的。也许换成荒谬好一些。事实上,这个世界所有荒谬的东西都让我着迷。精子的故事,精子的故事?精子哪里能有什么故事。有些留在睾丸里,有些出来了,但是死于非命流离失所,还有的,极少数幸运者获得新生,成为新生命的起源。不过,再困难的事也不能难到我,我想我能杜撰一个。从前,有一个落魄的作家。有一个远远比我落魄的作家。</P>
<P>4</P>
<P>从前,有一个非常落魄的作家,有一个远远比我落魄的作家。他的贫穷使他丧失青年时所拥有的一切尖锐和灵敏。在他的美丽妻子跟前唯唯诺诺。<BR>故事的第一个画面是他坐在镶嵌着铝制花纹的窗前回想过去。在一个饥饿群体歌颂饥饿的舞会上,他们唱歌喝酒彻夜狂欢,脱光衣裤露出漆黑或金黄的性器官,用蜡烛燃烧彼此的毛发,明处的暗处的,暂时忘记胃病与痔疮的刺痛。他们滥交惨叫忘记时光和礼教。只有作家单腿跪在一个看起来神情高贵的婊子跟前,像塞万提斯笔下可笑的骑士唐吉诃德。他向她诉说自己的思想,这些伟大并散发出炽热光辉的思想,这些思想让他像卡夫卡或杜拉斯那么孤独。他甚至因此而为自己的死路和不测惋惜起来,这么多惊奇的思想却终会因时光的洗礼或不能预料的意外而灰飞烟灭。女人是当夜他所能寻找着的唯一一个乐意沉默的听众。她眨着一对亮闪闪的大眼睛,像一个蹩脚的意大利童话里的公主的大眼睛。她说她理解他,她爱他的思想。后来,很多年后,他终于明白她妻子说爱他的思想的缘故。可那个时候,已经太迟了。在某次事故后,他成了一个瞎子。</P>
<P>他照样热爱生活,每天必定去花园的草地上晒太阳。餐饮仍旧像富贵人家那么讲究。最初的一段时间生活什么没有出现什么异样。每天晚上他躺在床上聆听妻子给他阅读报刊或小说。到了他们入睡的时间,如果双方的体力都足够好,他们会做一次爱。他会将美丽的妻子紧紧地搂在怀里给她讲故事,那些故事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终于,他渐渐感觉到一些危险的信号,是由耳朵感觉出来的,他耳朵越来越灵敏了。有几次半夜醒来,他没有摸到妻子,听见在客厅里传来压低的男女抽搐的欢愉呻吟。他坐在床上,扯直了喉咙拼命地大喊一声。你这婊子——整幢大楼的灯都亮了。女人很快回到他身边,怯生生地问到:“你做噩梦了么?叫什么叫。人家刚刚去了厕所。”男人固执地阴沉着脸,下床,跌跌撞撞地冲进客厅,在屋子里到处搜寻,抚摩。他能听见那个男人的鼻息,他像一条躲在水里的鳗鱼那样狡猾。有人把饮水机撞倒了,水慢慢在地板上扩散开来。他僵直地站立着,他抓不着他,他那么狡猾,他无能为力几乎着急地要哭出声来。他只好僵直地站着喊他妻子的名字。你把门打开,给这个混球一条生路。我希望他以后在没有我的邀请的情况下,再也不要到一个瞎子的房间里来欺负他的双眼。</P>
<P>木头。你又在讲恶毒女人的故事。你有性别歧视。女人仍然睡在我的怀里。从她某个器官缓慢渗出来的鲜血浸润我的裤子,让裤子和屁股毫无间隙地贴在一起。她的头枕着我的手腕,那个部位有些酸麻。我从没有性别歧视,是造物主有性别歧视。男人的恶毒尽管更粗暴明朗,但多数时候是显现在外的。而且男人的恶毒大多缘由不可隐忍的苦难。他们是情有可原的。而女人呢?女人在棉花糖里藏满毒针,她们的怨毒在多数时候隐匿在地狱的城府中。只有聪明的人能从她们的腔调和面部表情中察觉出来。总之,那位作家遭遇了更不幸运的事,是的,很多不幸。他在半夜醒来的时候听见在女人的身旁有另一个男人呼吸的声音。他伸出手去,抓到一条茁壮的阴茎。那不是他自己的阴茎,因为他用力地抓了一把,但自己感觉不到疼痛。于是他扑上去又叫又咬。直到听见惨叫连天,被女人恶狠狠地从床上推下来。那么,这次,你怎么狡辩呢?说话,是的,我想看你怎么狡辩?这是一个作家的耻辱,耻辱啊耻辱啊——这位来到我家里和我妻子偷情的先生,欢迎光临。欢迎光临。欢迎你带给我无法归还的盛情,无法洗刷的耻辱,这耻辱让我不能用手和耳朵去相信事实。它发生得太令人意外。是什么人给你权利和勇气让你我共用一个阴道。你这无赖,杂种——整幢楼层的灯又一次亮了。</P>
<P>是我。妻子冷冷地回答道。这阴道与身体属于我。对不起,可怜的作家。这是我的自由。我是你妻子,但我不是你的私有财产。从今天起你休想再占有我身体一分一毫。</P>
<P><BR>5<BR>听见母亲的惨叫是在一个星期六的凌晨。她用钥匙打开门,看见自己的瞎子儿子睡在床上。而地板上翻滚着两具雪白的年轻男女的裸体,一个是她的儿媳妇,另一个她不认识。他们正在做爱,在交媾的时候,两个人的额头都冒出血红的蒸汽,他们忽略老妇人的存在。忘情地陶醉在鱼水之乡。作家听见他母亲的惨叫,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怒并羞辱了。她丢下手中的篮子风快地逃跑,那声惨叫在螺旋式的楼梯间飞速下坠。你们干的好事。他平淡地说,天该亮了吧?你们能去花园吗?我想呼吸一会没有污秽的阳光。两个赤身裸体的狗男女迟疑了一阵。出去了。那天晚上他抱着妻子的脚,不准她出去。他需要一个解释背叛的明确答案。她说你的眼睛看不见夜晚,看不见我的美丽身体。当你在漆黑中,在我沉默之时做爱时,我和其他任何一个女人的区别消失了。我不喜欢这样。我是我自己,我并不仅仅是一具女人的身体和一个洞穴,你已经忘记我的美丽。我不喜欢在自己拥有美丽的时候却被最亲近的人视而不见。那天晚上,女人仍固执地离开他。他叫嚣着要离婚,可女人说请便。他用手卡住女人的咽喉说要杀死她。可女人说请便。最后他对她说,我对你发誓,我会用我的精液毒死你。女人这个时候终于被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一丝毁灭的愉悦恶毒地从这个瞎子的脸上显现出来。然后慢吞吞地回答了一句,请便。</P>
<P>他们的最后一次性交也是各自一生的最后一次性交。他说我同意明天就和你离婚,我的所有财产都属于你。我比谁都明白,这个世界上真正苦难的只有两种人,一种人不幸,另一种人无能。这不怨你,我是个不幸运的家伙。我只乞求与你的最后一次性交。虽然我什么也看不见了。但谢谢你,我能想起当初我们刚刚认识那些年的好时光。我知道你和你的身体仍然像当初那么美丽。一直那么美丽。女人被他的言语迷惑了感动了,放松警惕和她做了一次爱。在整个性爱过程中她那么投入那么温柔,让作家想起当初那个肆无忌惮的聚会。女人眨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瞳孔里挥发出一种痴迷的光芒,那光芒使作家如痴如醉,勇敢地抱起她开始完成他们认识后的第一场性爱。这最后一次性爱的酣畅使他回想起第一次的相逢。到性爱完毕的时候,他们紧紧地抱着,她看见丈夫开始流鼻血,抽搐不已。然后她自己也出现相同的症状。这个时候,她才想起丈夫的誓言。因为这惊恐,她心脏从悬崖上坠落下来,跌进冰窖。</P>
<P>他究竟是用什么方式让他的妻子中毒的呢?女人不安地问道。那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我漫不经心地回答到。在他们最后一次性交前,他给母亲打电话请求得到一包砒霜和一支注射器,老年人满足他的要求。在最后一次性交前,他去厕所里将砒霜溶液注射进睾丸里。后来呢?后来他们同归于尽了。在死亡之前两个人一起忏悔哭成了泪人儿。</P>
<P>6</P>
<P>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睡在我臂弯的女人在面孔上保留着一个美丽的微笑,像初生婴孩那样美丽。我们的床单上绽放出一朵硕大的让人胆战心惊的花儿。昨天,我给她讲了两个关于精子的故事。我懒洋洋地问她是否觉得好一些,是否需要出去散步,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她没有回答,仍然保持着那个微笑。眼睛里蒙上一层灰白。我的心脏马上像是被什么凶器刺穿了。我听见自己惨叫起来,然后不知所措地骂了一声娘——她已经死了。<BR>                                                                                                             2005年10月17日16:52分毕于乐山</P>
<br></DIV>
 楼主| 发表于 2005-11-10 15:13:13 | 显示全部楼层
晕,有星星,下次我还是发些干净的东西过来/。
发表于 2005-11-10 21:29:34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这个东西,我就是弄不到网站上去,一发出来,就把整个网页拉得不成样子.</P>
<>是一篇很不错的小说,值得一读.</P>
发表于 2005-11-19 16:30:15 | 显示全部楼层
<>ding  yi  xia!</P>
<>dengxia  man  man  kan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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