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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纸上认识汪曾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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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19 15:21: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九八年的时侯,偶然看到报上登载一篇有关汪曾祺的回忆随笔,捧起来认真看了一下,很惊讶汪先生还健在——这样说似乎有些不恭,但他三十年代关于西南联大的事迹印在我心中太深,总觉得他是上一代的人,而上一代的人许多已鸿飞冥冥……回忆随笔中写道:汪先生精神矍烁,是个极风趣而随和的“老顽童”。心中微有些失望,印象中,汪先生始终应该是着一袭青色长衫,于西南联大的炮火中漫不惊心行走的年轻学生。<BR>    未几,即听闻汪先生的讣告。<BR>    心中惘惘。<BR>    手头曾有的一本汪曾祺散文集,辗转借了给人数次,每次都说:最喜此散文风格。可惜最后一次借的时间过长,于今竟忘了到底遗落在何处。<BR>    而后过了数年,手头又得一本《汪曾祺代表作》,小传中写到:汪曾祺是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那一定也是一个极为喜欢他的人。书中有我所旧识的散文小品,也有我从前不看的小说《大淖记事》等,还有些零碎的文论,我读来读去,竟欲拍案大呼——实在喜不能自禁。<BR>    初次看到汪曾祺的散文,也不知是什么时侯了,大约是九十年代中吧。同一本书中载的还有蒋子龙等人的作品,汪先生的是《昆明的雨》、《泡茶馆》、《跑警报》等等,大约有三五篇,看完就记得了汪曾祺这个名字。<BR>    他的散文真是极散的,信笔写去,于是他也教他的学生:散文没有结构,随便写。林斤澜听了很生气——他教了一辈子文章结构,十分严谨,说,怎么能说散文没有结构呢?于是汪曾祺只好改教作:散文是随便写的结构。记得不确,大意似是如此。<BR>    但是如果我是当时的学生,我就一定站在汪曾祺一边,因为我也是随便写的,没有定章。我可以想见汪大约也是一个散漫的人——看文章与其说是喜欢文字,莫如说是喜欢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性情,汪是一个极其有趣的人。<BR>    甚至在文集自序里,都可以捉出他的有趣来。他“去年到今年,应出版社之请,接连编了五个散文集,编得连我自己都有点不耐烦了”,我想见他“不耐烦”的样子,觉得有趣。然后里面有一条广告,说“此集诸篇,……,皆有情致”,是出版社要求他假装别人写的,他后来终于招供了,“老是有人向我打听,这广告是谁写的,不承认不行”,“如果要我自己署名,我是不干的”。<BR>    汪晚年致力于写美文与品尝美食,这二者都是佳事,而在他一生中,他似乎涉趣也广,这又令我心有戚戚了,我是叶公好龙式的人,不识五线谱而声言爱乐,不懂浇花而声称爱菊……象这样沉迷在创造式幻境里的人应当有很多,陶渊明以“但解琴中趣,何劳弦上声”来自解,我很喜欢这种性情,汪曾祺就是这样的,他觉得生活很有趣。所以在雷鸣炮飞的西南联大,他记得“四川的茶馆是可以泡一整天的”,“有人带一把牙刷每天去茶馆泡到毕业”,还有一个后来知道是地下党员的学生,也成天在茶馆泡着。他也记得昆明土地上生长的,各式各样美味的菌,鸡枞,牛肝菌等。还写到在拉警报时,“有人带上宝珠梨,叫上女同学:嗨,走吗?于是一起走”,而还有一个学生,每到拉警报时他不去防空洞,而独个儿“去学校锅炉房烧开水洗澡”,因为那时侯人好少!看,即使在那样颠沛的日子,人仍是有趣可寻的。<BR>    他笔下也写到一些人物,象是金岳霖,金“到处搜罗大石榴,大梨,买到大的,就拿去和同事的孩子的比,比输了,就把大梨、大石榴送给小朋友,他再去买!”“我们问金先生为什么搞罗辑,金先生说:我觉得它很好玩”。他很尊敬老师沈从文,沈在他笔下,林林总总,然而生动极了,是一个真人。他有一篇散文,题目叫《林斤澜!哈哈哈哈……》,这样的题目!<BR>    《多年父子成兄弟》中,我印象很深的一段是:“我母亲死后,他亲手给她做了几箱子冥衣……选购了各色花素色纸作衣料,单夹皮棉,四时不缺。他做的皮衣能分得出小麦穗、羊糕、灰鼠、狐肷。”……这样的一个父亲!<BR>    他的文论,也是叫我喜欢的。一个“创作能不能教?”“所有的话都是为了说的人自己而说的”,还有他说“写小说就是写语言”“语言的粗糙就是内容的粗糙”“忽略了语言的艺术性之后,白话文变成了大白话”,“语言本身是艺术,不只是工具”,这些都在我因为困惑而徘徊的时侯,给我很大启发。我觉得他是一个美学家,在生活上、写作上,都在追求一种美的境界,所以说他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纯粹的文人。他自己写到:“国内有一位评论家评论我的作品,说汪曾祺的语言很怪,拆开来每一句都是平平常常的话,放在一起,就有点味道,……每句话都是警句,那会叫人受不了的。”写到这里,我回头向上看看,发觉自己摘了太多觉得好玩的句子,这文章已经变成一锅干面了。我在纸上认识汪曾祺,算来也有多年,每每看文字,便想到要把他的有趣写下来,然而终是只可意会,不能言传。</P>
<>    一个人的性情是多方面的,在想象晚年的汪曾祺在佳筵席上散漫自得的模样时,我也常常记起三十年代他在上海,因为贫困交加曾想自杀,后来被他的老师沈从文痛骂一顿,后来呢?后来,也许汪就此走上创作的道路了罢?</P>
<>    汪的文章中最不能让我理解的是他的小说。在看《大淖记事》之前,我偶尔看过文论,说“这怎么能算是小说”,如何如何,总之给我印象是相当恶劣,于是我拒绝看。现在看了,其实是不错的。让我觉得“这怎么能算是小说”的是另一篇,《职业》,无论是初稿也罢定稿也罢,我实在无法理解,这怎么能算是小说!看完以后,我对小说和散文的分野困惑极了。《鸡鸭名家》和《小芳》也是,这些明明是记事散文么,可是统统归在小说名下。比较象小说的是《复仇》,可是这又不象是汪曾祺的风格了。</P>
<>    他是一个写直觉的人。很朴素,想到哪里是哪里。<BR>    他写他记忆中的一些人,“对工作、对学问热爱到了痴迷的程度”,“为人天真到象一个孩子,对生活充满兴趣,不管在什么环境下永远不消沉沮丧,无机心,少俗虑……”<BR>    他也正是这样的人。<BR>    爱极了汪曾祺。 <BR></P>
发表于 2006-3-19 17:23:22 | 显示全部楼层
汪老的作品很中国化.
发表于 2006-3-21 19:02:12 | 显示全部楼层
从你的文章中认识了汪曾祺幽默风趣的另一面。紫陌孤陋,年轻时只读过他的小说《大淖纪事》之后,因不喜欢他的写作风格而放弃了阅读其他作品的欲望,这或许是一个认识上的误区,但愿还能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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