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陈安纲写意花鸟画随感

高松年 · 发表于 2008-4-3 12:08:59

心迹导引画风——读陈安纲写意花鸟画随感 高松年 自明清以来，浙派写意花鸟画在徐渭、任颐、吴昌硕、潘天寿等历代大师们的承接、发展、努力之下，已逐渐形成了一种地域文化特色明显的独特笔墨形态。在画风特征上则表现出了笔法劲健、墨法灵动、大雅大俗、大空大实、大刚大柔、刚柔相融、笔墨追求金石韵味等诸多特色。解放以后，在潘天寿、吴茀之、诸乐山、陆抑非等美院诸大家的努力和推动下，使这一支画脉得到了进一步地发扬光大。稍后的舒传曦、卢坤峰、姚耕云，以及闵学林、徐家昌、何水法诸家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又自觉吸收西学营养，使这一脉画派呈现出生机蓬勃的缤纷之象。陈安纲是属于在上述诸家之后，较年轻一辈的浙派写意花鸟画家。早年他曾负笈浙江美院（现中国美院），虽然学的是书法专业，但在花鸟画创作上他所接受的教育和所承接传统的就是浙派一脉。由于在刻苦研习传统的同时，他能积极以现代意识来及时更新自己的绘画理念，所以，我们从他的花鸟画创作中，尤其在近期的一些作品中，既可看到他对于传统浙派文人画笔墨倾向的积极认同和实践；同时又可看到他对于西方现代绘画的色彩观念和章法结构的努力吸取，以至于形成了他的既承接传统笔墨又充满现代美感的个性画风。石涛说过：“墨之溅笔也以灵，笔之运墨也以神。”说的是好的笔墨运用，既要见墨法之灵动，又要显笔法之精神。观陈安纲的写意花鸟，可见到他的笔法运用充满着书法的意味；而他又善于利用水墨的晕化特性，使带水的彩墨在宣纸上相破相生，自然交融，产生出一种墨沈淋漓、潇洒清新、浑然天成的墨法效应。陈安纲在笔墨运用上的独特处理方式，使得他与浙派花鸟画的传统既有明显的承接关系，又在艺术表现上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与其他的浙派花鸟画家相比，可看到他与他们是同宗又不同样的。试以和安纲画风相近的浙派花鸟家何水法相比。从总体来看，他们两人的画风均具有浙派花鸟画的诸多典型的笔墨特征。笔法刚健，墨法灵活，刚柔相济，柔中见刚等等。笔墨之间，可让人看到一种雄强、大气、灵秀、洒脱的气韵。但细观两者的画风，则又有着不少各异之处。何水法的笔法所求的是一种碑学意味浓重的刚强感。而陈安纲的笔法所透发出的则是一种有点帖学意味的秀逸闲适之味；在大花鸟的创作上，何水法偏于写实，在氛围创造上所追求的是一种逼真感。而陈安纲所追求的则是从精神感受角度的一种氛围感，更多一些现代意味的形式感；两人都注意吸取西学营养，但又各有所侧重。何水法更多是从技术方法的角度来吸取，如在色彩上，从被动的自然色彩感受向主动的色彩自觉发展，在章法上，虽然仍坚持以写实落笔，却又能以富于灵性的情感感受去经营布局构图，把章法经营和情感抒发融会在一起。而陈安纲则在融会中西上跨出了更大的步子。为了传递主体情感中的某种意向，他不仅在色彩和光色的处理上借鉴了西体绘画是的某些方法，又在构图、施彩方法等方面，走出了写实的约束，而通过变形、夸张、画构成等方法，以求得传情达意的自由。用安纲自己话来说，就是“无意于画，画自来寻笔墨”。试看他近年创作的一幅《桐乡白菊图》。画面上出现的是一丛盛开的桐乡白菊。和传统的画菊方式不同，他以水粉画的画法，用厚重的白粉直接在事先晕化了的石青色块上堆画出白菊花的花瓣。叶子是用他特有的“破墨撞彩”的墨法画成。花枝处理既似写生又似画构成，既不像一般画构成的刻板，又具有以现代构成之法所画出的形式美感。整幅画画得透气、大气，秀逸潇洒，花朵与枝叶错落有致，开合得当，使人产生一种生气蓬勃、喜气迎人的美感。与传统的笔墨相比，这种融会了中西画学理念和画法的新颖笔墨处理，更能准确、生动地传达出画家当时十分欣喜的审美心理。心迹导引画风。浙派画风的形成，自然是由于浙派传统长年流传的结果。但对于每一个个体画家而言，画家个性画风的形成，又与每一个画家各不相同的性格心情、文化构成分不开。这才有了同在一个大流派之中不同画家之间的同中之异。安纲是一个心情中人。他喜欢喝酒，为人仗义好侠，生性放达狷介，耐不住绳墨约束。在这种心境之中作画，我们看到更多的便是率性随意之笔，线条讲究张力，色彩注重抒情，画构成但又不拘程式。所以，与传统的浙派花鸟画相比，他的画就多了一分张扬和自由，多了一点狂放和随意。但作画中的安纲毕竟还是一个理性之人，因此，观他的画作，在率性随意之中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节制，使人看到他的画在看似无序之中尚有一定之序。说无序，是指他的那些看来是随意挥洒的笔墨；说尚有序，是指他在作画中随意挥洒之中的一定节制，指他自觉让笔墨循着感情流淌之序。绘画作为一门视觉艺术，它总是创作者思想情感和审美意趣的一种物化表现。中国画中历代文人画为什么受到人们激赏，主要就是透过画面可以让人看到画家作画的即时心情，画面图景与画家的心境已在此溶为一体，从而使画作透发出较为深广的文化内涵，由此促使欣赏者与文人画家可以在一定文化层面上引起共鸣。读安纲的画可以读到安纲的心情。从安纲的心情，又可以看到与他心情相通的独特画风。所以，我们可以说，作为浙派花鸟画传人的陈安纲，他的笔底波澜，是由他的胸中气象构筑而成，他的特定心迹造就了他的独特画风。眼前是一幅他以构成之法画出的《桃花》，说是构成，其实又不是用严格意义上的构成之法画出的。枝桠交错，粗细不一，没有规律，与通常图案式的画构成不同。说是写生，又与实境不合。其实，这种相对随意的图式，画家的心意只是在于要画出桃花的盛开之美，要画出盛开中的桃花的一种蓬勃之态。为了传达出这种美意，安纲在桃树的上方，画上了一只停在花朵之上正在采集花粉的蝴蝶。这个蝴蝶可作用不小。一方面起到了动静结合的作用，另一方面，在画出花之美的同时，又传递出了花之香的效应，可谓一举而多得。可见，和历代以来诸多文人画家一样，安纲的画笔总是随着他的心情而走的，是他的心迹在导引着他的画风。可以说，笔墨、色彩、章法、构图，在安纲那里，都是为了传递他的审美心情的一种物化表现。  　　　　　　　　　　　　　　　　　（2008年4月3日于邻农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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