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笑散文诗选《风景与心境》（一组）

向天笑 · 发表于 2007-11-8 07:39:16

●未名湖     未名湖，不同于另外一些湖，无须命名，肯定会有名、会出名。大师就是大师看到的是与众不同！     未名湖，生就了大师的面目，表面平静，波澜不惊，一旦气候形成，一旦暴雨来临就能让众多的毫不相连的湖泊，连在一起，一次又一次地；就像一只翅膀与许多翅膀连在一起，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飞翔啊？共同掀起骇人的浪潮！     躺在我面前的未名湖，像一座融化的冰山，破裂，撕碎自己的破裂，是惊心动魄的破裂，是一场运动，让全世界都能听到她内心的颤抖。     但是，未名湖还是太瘦小了，更多的时候，像一个弃妇，满池都是被冷落的哀怨。     多少不安的灵魂，曾在她的身边踽踽独行，留下的脚印像一块块伤疤，也是一堆堆会随时燃起的火焰。     未名湖啊，一湖能结冰的泪水！     啊，未名湖，多像大师的眼睛，极为纯净，没有杂质，也容不得半点杂质。无论睁开，还是闭上，即使视而不见，也能将天上的风云净收眼底。●颐和园     许多人，我不认识也不认识我的人，走过颐和园，经过我的身旁。有的旁若无人，有的回头张望，在这个曾是帝王将相与奴才出没的地方。     那些陌生的身影，注定走不了多远，就要停滞不前，就要转过身来，就要把自己的影子丢在王朝的阴影里。     许多人走过颐和园，包括许多伟人，没有一个能够长久地停留在那里，像寿星石一样，固定地站立着。     许多夜晚来临，许多人的影子来临，许多梦想来临，把颐和园当作庄园。 ●故宫     没想到故宫的庭院好深，那样幽静神秘，那样深不可测。更没想到花六十元钱的门票，只能站在门槛外，看看那许多间宽大的房子，确切地说就是那几把大椅子，看得见摸不着更坐不上的大椅子。     在故宫，可以进去也有坐的地方、还装有空调的地方、并且也不要你花钱的地方，就是公共厕所；其他的一瓶冰水四元，一根冰棒两元，一桶方便面六元，不得不感叹故宫里的东西真值钱——一个年代的、一个品牌的，宫内的比宫外不只要翻个番，还要拐个弯，虽然相隔只有几步路。     父亲从小就教导我说，穷家屋，富路头，出去了，就不要露个穷酸相。于是，我在故宫，扮演了一回只有一个镜头的皇帝。 ●长城     长城啊，长城，你最初是一道防线，不断地修筑，不断地加固。谁攻破了，你就属于谁。现在，你成了一道风景了。     我们之间的距离遥不可及，最初的亲近是在书本里，在纸片上，你横陈着美丽。现在，我已走进你敞开的怀抱。     苍老的你，躺在那里，表面上无动于衷地让人亲近，我在你的身上爬动，等于艰难的飞翔；最初强硬的激情早已疲软，早已是一身汗水一头雾水了。每到一个烽火台，总想熄火，总想半途退却。     你的高度是鹰的高度，我无力攀登到你的高峰，借我、借我一双强健的翅膀，我要阅尽你很少被人看到你风光。 ●长城以北      我触摸不到你，就像你触摸不到我，那手，好绵软、好修长，像长城一样伸向北方。在遥远的北京，温热的夜晚，冰凉地抓住我的思念。     在长城上，众多的人只是匆匆而过，只有我静静地坐在烽火台上，仿佛守候着什么。也许别人只看见你渐渐苍老，唯我看得见你依如若干年楚楚动人，就像透过一池枯萎的荷叶，我依然看见隐藏在深处的花朵。     只是时光永远无法倒流，当我羞愧地跪在你半恼半羞的面前，像一个无知的孩子跃跃欲试，还没有深入就已浅出，背转身去，满手都是哭泣的泪水。那些陈旧的往事，像城砖一样陈旧，把我的悲哀也砌成了一段城墙。     亲爱的，我多想放纵自己，像一头狮子逃离世间的牢笼，我被囚禁得太久、太久了，以致失去了雄起的本性。今晚，在长城以北，在无人认识我的地方，让我自由吧，让我雄起吧，一声不经意的怒吼，将会给你一生意想不到的惊喜。●烽火台     有一座烽火台，在许多烽火台的中间，前面是长城，后面还是长城。一座山连着一座山，一段长城连着一段长城，一座烽火台连着一座烽火台。     我爬长城，我不看长城，我只看烽火台。新鲜的空气里，我在往上爬动，我知道自己最终是要下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要往上爬动。     在烽火台上，我坐在洞穴的阴凉里，望着更高的烽火台，望而生畏，望着更低的烽火台，归心似箭。  ●天安门     吸引我到天安门的，不过就是一面旗帜，还是一面常常见到的旗帜。为了看升旗，我起得早，还有人比我起得更早，我只能在人群之外席地而坐。     背对纪念堂，面向城楼，静静地等待那一刻的来临，音乐响起，我的头抬起，旗帜升起。     音乐停止了，人群潮水一样退去；而我背对城楼，面向纪念堂，多想将你的手握在背后照一张相，那一刻，定会像升旗一样圣洁。 ●江汉平原     一次又一次，路过江汉平原，每一次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人，想起一个名叫荆舒的诗人。想起他，同时也会想起成片成片的黑蜘蛛，多少年后它们还能爬满整个江汉平原，平原也就不平了，连宽敞的高速公路也变得崎岖了。     那是一个生活在飞鸟翅膀下的诗人，为了那只一边黑翼一边白翼的爱情鸟，他一次又一次地来回奔波；最后一次他从车上摔下来，只有那块情人送的手表还活着，还紧握着那个冰凉的秋天。     以一个好友突然死亡的代价，我第一次来到江汉平原。那时候收割的人正在平原收割，只有一伙哭泣的人在平原深处哭泣。一次又一次涌出的泪水，可以悄然擦干，可他的影子怎么擦不去。抬头，他的影子像一边黑翼一边白翼的爱情鸟不停地叫唤；低头，他的影子又像成片的黑蜘蛛满地爬动……●芦笛岩     桃花江畔看不见桃花，更走不了桃花运,但有一个迷人的洞穴,只要你深入一次便终生难忘。     水灵灵的外表下掩藏着瑰丽壮观的钟乳石。千姿百态、高低错落、曲折迂回，透过光与影，真是景象万千，色彩斑斓，仿佛置身于一座用宝石、珊瑚、翡翠雕砌而成的地下宫殿。有“红罗宝帐”让你美梦成真，有“高峡飞瀑”让你激情飞扬，有“盘龙宝塔”搁置你的思念，有“帘外云山”延长你的情丝，真可以说是移步成景，步移景换。一个有想象力的人，风景就在他走过的每一处。     自古水滴石穿，但芦笛岩里是水滴石长，一旦滴水停止，钟乳石的生长也就停止了。就像思念停止了，爱情就会停止一样。     芦笛吹起，音色柔美，如袅袅仙乐，又如山涧流水。爱一个人听听她的声音也是幸福的，爱一个洞也会有空穴来风，只要你静静地守护着她，就会有一洞的声音像是从短短的芦笛中飞出。    ●象鼻山     象鼻山酷似一头巨象伸长鼻临江汲水,隔着水看山，整个象鼻山才活灵活现。如果爬上象鼻山，特别深入她的腹地，你就不知道她神奇在哪里了，也不知道同其他的山有什么区别了。     有的风景一生只能远观，不能靠近，更不能接触。登上象鼻山，你还能看到鼻腿之间那轮临水皓月吗？     ●漓江     江里的风景在岸上，岸上的风景在江里。近了，只有风；远了，才有景。      想象中的你在想象中走动，在风中飘升，在景里降落，你的影子虚弱而又温暖。     我宁可不认识你，就那样依如往日夜夜梦你想你，像昙花的绽开，呈现你的美丽只有那么一瞬间。     我推开自己心灵的窗子，就发现你已成了我的背景，挥之不去，招之不来，像梦中的船，在江中徘徊。     ●路过桂林     每年我总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我向往已久的地方，一个无人认识我的地方     那是肉体的漫步，灵魂的漫游。     在一个无人认识我的城市，我突然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过客，只逛大街不穿小巷的过客，看美女们在夜晚的广场上，陪在他人身旁。不属于我的城市，我只能是匆匆的过客，顶多是稍作停留、观望。     我是为了她的风景而去的，能为我展现的早已为别人展现，尽管最美的，她还在尽量珍藏。  ●七星公园的老虎     关在铁笼里的老虎，再也不是山中的大王，它懒散地爬在地上，看不到半点凶猛的目光。游客只要花二十元钱，就可以走进铁笼，骑在它的身上照相。     驯兽员挥动手里的小铁棒，让它抬起巨大的头颅，他很听话地张开血盆大口做出发怒的模样，还让围观的人感到一阵恐慌。     他巨大的眼睛瞪着的是无奈，它庞大的身躯躺着的是悲哀。   ●杨家溪     在西陵峡，在长江累得拐个弯的角落，隐藏着杨家溪，一条恬静的河流。听不到水声，听得到蝴蝶扇动翅膀；看不到花朵，白色的叶片盛开如花，极为羞涩地躲在大山的帘后。       ●站在诺日朗瀑布下    一个人孤独地站在旷野里，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泪流满面。     所有的人都走光了，只有我站在诺日朗瀑布下，大声地唱着《一无所有》。     当我抬起头来，满山的石头早成了树叶，是该我离去的时候了，亲爱的。●张家界黄龙洞    从春天走到夏天，从夏天又走到秋天，我只用了半天的时间，我坐在黄龙洞的半山腰上，什么也不做，只想你。     那亮晶晶的水滩，像你的眼睛深情地看着我，似乎想告诉我，当哪一天水干枯了黄龙就死了，还会有那多人来游玩吗？     一切都会衰老的，连风景也如此。●夜半宿羌寨避暑山庄    什么也听不见，除了风声，亲爱的，我睡不着，迷糊之中，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一个潮湿的洞穴，塞进了好多玉米，我扣出一粒又一粒，立马就长出一棵又一棵玉米来，长满凤仪镇，长满茂县，长满整个四川。●鸣沙山        那么多沙子，细小得像尘埃一样，密密匝匝地聚拢在我的手掌上，她们散发出阳光的味道，还闪耀着各自的颜色，让我的心与大漠融为一体。        她们寂寞而又孤独，从不喊叫一声，除了在风中，呼啸着起舞……●高昌古城        坐着驴车，行走在泥土包围的风景里，不得不感叹泥土的坚硬。        面对残留的城墙、废弃多年的佛殿、讲经堂，谛听随风而来的诵经之声。        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拿着驼铃追赶着我，乞求的眼光里看不到半点忧伤，对面的土墙下，几个维吾尔老人轻松地弹唱。●悬臂长城        低矮的长城，像一条断臂悬挂在山腰上，晾晒在烈日下。四百多级台阶像云梯一样，我一步一步往上爬 一只蝴蝶，惟一的蝴蝶像艳丽的花朵，在身边绽放。       回过头来，我看见一群羊在一片荒芜的戈壁上，慢悠悠地走动，惟有一只黑色的山羊，在不安份地张望。       除了思念，还是思念，在黄草营的黄昏里伸展开去……●天山天池        在青山与雪山的怀抱里，她沉睡着，没有半点声响；多少人想唤醒她，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身边徘徊。我在你的指引下，站在榆树前什么也不做，一边站成静静的枝条，一边欣赏维族姑娘的歌舞；她们也将老去，如我病重中的母亲。        而五月，谁也挽救不了她的生命！我的心还在四处走动，没有人看出它的悲伤与疲倦，除了我远方的爱人。       猫头鹰在天池的上空飞翔、盘旋，我也在张望通往天堂的道路。●莫高窟       五月下旬，阴沉沉的日子，我忐忑不安出趟远门，母亲快死去的阴影笼罩着我全部的旅程，在敦煌、在莫高窟，我跪拜无数的佛，他们不说一句话。我看到一个出卖自己灵魂的人，多少年都还站在那高墙上；我在释迦牟尼的面前许愿，如能让我的母亲多活一年，我也可以出卖自己——或者出家为僧，或者带发修行。       那么多的佛，无佛相同，其实人世间也没有相同的福。       谁能拯救我的母亲，谁能拯救我的母亲？我看见自己的灵魂出窍了，在莫高窟前徘徊……  【向天笑】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黄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已在《诗刊》、《词刊》、《星星诗刊》、《诗歌月刊》、《绿风诗刊》、《诗潮》、《人民日报》、《工人日报》、《湖北日报》、《长江文艺》、《当代作家》及港、台和美、澳等报刊发表诗歌、歌词、散文、小小说千余篇，作品在《诗刊》、《星星诗刊》、《飞天》等刊多次获奖，部分作品还被收入多种选集。已出版诗集《隐情诗语》、《孤独的玫瑰》、《边缘时代》、《情人的礼物》、《向天笑短诗精选》等。现供职于湖北省黄石市黄石日报社东楚网黄石新闻网。邮政编码：435002 电子邮件：<a href="mailto:hbxtx168@163.com">hbxtx168@163.com</a> 向天笑文集<a href="http://hbxtx.hongxiu.cn">http://hbxtx.hongxiu.cn</a> 向天笑搜狐博客<a href="http://hbxtx168.blog.sohu.com">http://hbxtx168.blog.sohu.co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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