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旧作，大家踢踢！

光线 · 发表于 2006-11-13 11: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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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野作品 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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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允许允许我回望 木屋顶上的蓝瓦 村口树林里的大鸦 （老人们望着它闪过恐惧而厌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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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在这里穿梭进出 传颂着一些口头的预言 黄昏，我登上山头 在夕阳深处 看见起伏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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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在果实之间跳动 田野总是这样空阔 有时，长满草的斜坡含着凄迷 我在另一座山头 看见雪光湮没了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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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深深的怀念 像牛最后看见的 是牛栏 衰颓的老马 把前蹄埋进方向 1997/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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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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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蜂群沉迷于西天的泥土 少女们从汪洋送来黎明 玫瑰色的肌肤梦境一样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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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性难驯的海洋 如今温柔地躺在梦境 阳光覆盖着宽阔的平面 破碎的金光撕咬着消失于碧峰的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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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以流水的声音量着万物 草木葳蕤的大地逃不过衰败 象汹涌的海流在海水中运行 正午的寂静把我从梦中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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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原上 我听着囚徒的喧嚣 巨大的城市绵延不绝 草甸无花晴空无云
这是大地上没有家乡的悲伤 岁月无边 旷古寂静 我期待着少女们 再一次从海洋上运来黎明 1997./10
生活的时间刻度
在一个逼仄的小屋 我持续地沉思和写作 交叉的巷道中 一个人犹豫不决地行走 穿过阴暗的街道和房屋
有一个时刻这样寂静 抬起惊惶的眼睛 和置身的环境相对无言 目光不安地逃开 逃避一种通约的尴尬
炉中的火已熄灭 空白的稿纸掩饰不住惊讶 注视镜子的人迅速老去 深处充实着遥远的虚无
一个黄昏，另一个时刻 我凝视着注满影子的河面 叹息声从建筑的斜面上 缓缓滑下 掠过水面上燃烧的倒影 返回小屋 在不安的寂静中 倾听遥远的年代 激情的喧嚣传过城市和树林
在这里，在城市 一个人和他的墙壁 互相回避，相对无言 1997/12/22
幻象（组诗）
回忆
时间是一部没有表情的电影 明亮的细节从指缝里滑过 像沙粒在春风中拂过面庞
我梦着从前 童年时我拥有全部情人 太阳里走来光辉的女性
我们怀着激情 手拉着手 穿过草地和场院 石墙后面 躺着我和我的初恋情人
我们躺着年少的躯体 看着万里晴空 身旁的青草 以少年的痴心等待一场雨的降临
幻景不断重复 灿烂的花朵升起 成长的屈辱和泪水 争吵，辱骂，消失在夏天背后 雨水重叠雨水映着天象 98/5/9
写作
一个诗人坐在屋里写诗 他写道。一道阴影嵌入石壁 房间阴暗 周围十分安静 他弹弹烟灰
诗人在写着一个女人 纯洁的裸体暗含忧郁 血管里传导着寒冷
圆形的花飘在水面
诗人和无数个女人裸体相对 诗人写到一条荒草覆盖的河流 在春天重新开放 女人们单纯而坚决地献身爱情 他摇着头：怎么能够这样 诗人的手开始颤抖 这不会是幻景？
诗人一阵慌乱 在爱的间隙喘了一口气 他看见自己透明的胃 如一只杯子扩散到全身 98/5/8
早春
在荒凉的早春 我喜欢留齐耳短发的女人 它使心律整齐地跳动 我的手沿着透明的叶片 伸进迟钝的春天
大风掀动群山 一架白色的钢琴 剩下 黯然的丝弦在空房子里震响 慰藉着微茫的心情
大风吹动屋顶 和嘴唇翕动着 耕作……生殖……死亡 词与词之间 喉音如滚动的雷霆
爱吧，爱这黑色的春天 柔嫩的枝条进入黎明 隐秘明亮的早晨 落花中女人走过广场 98,5,9
幻象
泪水大面积滑落 高贵的百合在春天孤独地走动 劳动的人们歌声传过流水 流沙在阳光下跌进峡谷
春天的傍晚 山冈上走着人影 老人们长长地喘息 南方传来一片梦呓 北方，人们烧着野火
这或许仅仅是梦想 转折点在梦的中心 浮动着苍白的面庞 全速前进，驰过镜子的虚无
果实早已坠落 大雪已经在记忆里下过 剩下的仅仅是春天 幻象和实景都变得十分强烈
爱欲在春天毫不掩饰 我寻找那些被我暗恋的情人 混乱，破碎，驳杂，离奇 碧玉滑入深深的庭院 98/5/9
旧情的重现
怎么会有青草的气息？ 刚下过雨，天色还不明朗 单调的雨滴疾步穿过春天 谁在勾引我回忆童年？
一幢大楼正被建筑 它将安装上玻璃 人们将看不见内部的构造 一幢大楼这时怎样面对斜阳？
我满怀忧愁 抚摸自己如同一枚青梨 白天是积贮一个世纪的诅咒 夜晚在歌声中被遗忘
想不起爱情我虚度以待 想不起友谊流水不停 想不起城市里是否有亲人
我想不起春天里有幻象 玻璃纷纷破碎 崩溃的流水语无伦次 遍地走失，无法进入夏季
努力学习平静 深渊无比辽阔 98/5/9
重建与反复
快速的，闪亮的野兽皮毛 擦肩而过的往昔 反复扰乱清醒的程序
平静，但要不甘寂寞 不能妥协，但要投入幻象 干净，利落 如阳光打扫庭园
我种植的作物弯向童年 毫不害羞，大声叫嚷： 杜鹃花又开满山坡 春天的轮廓早已显现 细节，陷入隐秘的家庭生活 我看见老虎 咆哮着潜过村落 落草的豹子压抑不住招安的欲望 98/5/9
少女
早晨的空气焦躁不安 一只光明的乳房 在夏天的暗处闪动 乳头上翘，充满欲望，惊慌 急于逃遁，少女滑过羞怯的面庞
我毫不掩饰目光： 上个春天 看见过少女 黄昏时分出现在阳台上 频频回首，看着城市里的灯火
如果穿过泛绿的荒草 我就能看见她的眼睛 但是，建筑……我多喜欢那个宽敞的阳台
经过劳动者那双发黑的手 映衬。是这样遥不可即 出现在无数个高处的黄昏
像闲暇时看见的风景： 盘旋的鸽子从树林深处飞起 98/6/9

 在黑暗中（组诗）
倾诉 让我们在夜里慢慢地哭 尽管 天空在头顶远远地展开……
哪里的黑色屋檐下 没有喁喁倾诉—— 对橱窗中的模特自然无话可说 窗外的树 窗外树上的叶子 怎会从不停息
墙上长出的黄色真菌 透明 不时晃过 春末的太阳 风在吹拂 台灯和窗帘 摞起的书籍遮掉 室内一半的混乱
那茶杯 那晦暗的烟和手 在沉默 在粗粗地喘息 在寻找语调与言辞 那心碎的回音在另一条道上星夜奔来
在午后移动的房间 ——致西楚 总以为，在秋天里叹一声气 才有足够的忧郁浮上网状的脸 而现在，夏末阳光的暴烈 使午睡中的春梦退得更深 帷幕遮住了公众的眼睑……
割草机的轰鸣中断了睡眠 它来回游弋 兴高采烈 断落的草茎仿佛黄昏的雨飞进了黑色口袋 继续令人厌倦的阅读。诗人们 谈论当下的生活：没有积雪但 仍然寒冷的经济学
午后斜射的光线把房间推得更远
窗户还是只打开了一半 我望着晃动的白色阳光 为一个句子绞尽脑汁： 还不是梦想打败 骑着硬币旅行的大军起码 要表现历史遗留给我们的气节
 (我们曾有过关于生活，爱， 乡村少年步入城市的谈话)
黔东的群山和那条叫松江的河 已经不能做春梦的背景 “像蚂蚁一样卑微。” 也时时 阅读书籍 让一整个夏天被白白照射 散发出幽光
这是在午后移动的房间 画面上暗下去的部分 那阴影 总是傲慢得让人出神 载我们入城的中巴驶近黑暗的正午
 花溪
花溪是一个地理概念 也是 一条河流。只有水在冲刷 似乎要吹动白垩般的大脑 从蜃气摇荡的迷人曲线中 切割出季节的轮换
有些脸庞和着树叶脱落 细节模糊 如一阵虚构的雾飘过大将山 被潮湿的树林湮没 宜人的 气候挡不住陈腐的酸味 在晚风中散开
隔着柜台 中年男人递出 一杯无可挑剔的水 在花溪的内心搅起一丝喜悦 伴随着空虚和茫然 如一张没有图像的照片 哽住肿痛的咽喉
在斜坡上行走 滑雪般俯冲 弥漫的悲伤更快 尚未举步 与街巷融为一体
疾飞的鸟群加深着灰暗 它们传递着什么样的消息 花溪一直在流 看不见裂纹 水汽在慢慢泄漏 蒙住黄昏的视野
你不是第一个 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对长长的街道感到厌倦 仿佛世界自午后沉入了睡眠 梦的沉淀物留在河底也无法窥见 水草裹住的秘密
 黄昏时的鸟鸣……
黄昏时的鸟鸣 似乎在评点枯燥的 沉闷的远方事物 似乎在呼唤黑夜覆盖树林 不为我心中的秘密所动
蓝色的草缓缓滑入阴影 沿着夕光幸福地战栗 被反刍的细碎往事 散发出甜蜜的咸味 海浪般 起伏 推挤林中的小路
灯光也照不清模糊的轮廓 身边的树木浮起辽远的困顿 与悲伤 枝叶 聚拢溃散的力量
寂静终于涌出 星星悬挂于天际
 四月
傍晚时分 我看见月亮升起 在城市的灯火和喧闹的 行人之上 光照万户 但没人会抬头 除非在故土 这样的距离适合想念 并暗暗修复旧年的山川
两旁是渐渐浓重的阴影 夜晚沉积在昏昏欲睡的树林 啊 不知不觉中春光已远去 生活在南方你会看见形式多样的忧郁 不是我喜欢 是毫无办法
譬如眼下的天气 使我多年的疾病复发 月光 医治不了偏头痛 就是你 也会选择一份报纸阅读 或者看看路上的广告： 发现了光洁的夏天 风扬起尘土
风掀开秘密 风吹过昨天和今天 风吹过所有岁月而 夏天每年都在变化 啤酒瓶中溢出的泡沫 有着火焰那甘苦混杂的味道
带着青草般恍惚的凉意 月亮越升越高
 河流
象饶舌的酒徒 有人 暗中划定了事物间的界限 绵绵的阴雨妨碍着我 对一条河流的想象 （大地的蓝色絮语 还是 一块晕厥的丝绸？）
黑暗中的一滴雨就是一条河流 黑夜遮去群山的形迹 你透过层层帷幕 和玻璃 听见的 是水的汹涌
迷恋春天的河流并不 意味着阳光明媚 看见的仍是 淡漠的风景 红砖房 一再露出年年生长的树林 就是一种顽强 有人 无家可归 却不是因为 一滴雨淹断归途
几只散淡的鸟掠过河面 犹如远古遗留的灰烬 不动声色地带来痛楚 河槽中 泛起钝重的潮水 闪着光 沿岸的树传来圣咏般的合唱 2001/4 序曲或春天
独自在山坡上饮酒的人 似乎看见了春天 回旋的风 掀动他的衣襟 和暮色 每天都会这样 走一圈 企图把眼前的景色 链接上童年的芳香 缓慢涌起来的悲伤 让人觉得这是一出繁复的哑剧 春天是一个傀儡 随着 秘密来到身旁的雨 （戴着她的黑色披肩） 亦步亦趋 有时做出飞翔的姿势
 坐在树下 会看见更多的绿被吐出 破裂的花蕾会忍不住衰老 哭泣并不意味着更幸福的往昔但 是旅途中间的小小插曲 
 这么多春天的重叠 只是为了唤醒辽阔的春风和枝条的阴影 是另一个春天 让人一度晕眩 一个将开口歌唱的人 在楼梯上晃荡 半截楼梯就是摇摇欲坠的家园 准备多年的逃亡 有着慢镜头的葬礼速度 黯淡下去的黄昏会带来大雾迷漫的早晨 2002/4
 练习曲：抒情 ——致黑黑
我们会经过一个春天 也将经过一个葬礼 湿漉漉的雾气中草木再度 葱茏 吹奏着倾斜的练习曲 弯下腰 像掘地的人 一次次深深地接近地平线 蓦地涌出的黄昏 久久不落 召唤黑色的土地哭成琥珀
路上的马要一直跑进天空 它奔驰 它死亡 枯落的河水 梦见星星 梦见 灯光拉长黑夜的影子 梦见青山一痕的沉默 好日子隔着不多的荒草与栅栏 春光一样四处游荡 2002/4/14
乡村字典
沉寂的峰顶是灰烬 只有乌云在闪耀 在奔跑 我看见的火苗是黑夜
房间的哭泣把我带到黎明 姐姐，是不是黄昏的山川在转动 吹散了天空 2002/5/6
黄昏
像一个孩子 等待着又一个夜晚的来临 从乡间故事里升起的忧郁 如同一棵绿树 谁也不能阻挡它在褐色泥土 之间在黑暗中的 明亮呼吸 连世界也为之屈服 传来远远的回声 并在灰暗的天空下 宣扬着酒瓶中 那不死的黑暗 2002/6/20
 
四行诗
无边的雨还是无边的夜 这样的黑色让幽灵哭泣 风摇动着大氅爬上树巅 在闪电的光里呵呵大笑 2002夏 秋天
我们等待着小喷泉越升越高 并且旋转 摇出 黑暗的呼喊 街道在延伸 落叶沿路飞扬 进入迷幻的山脚
人们寻找着奇迹
秋天张开深深的眼 向上……向上 藤蔓作着最后的努力 向上，向上…… 遇见蓝色的灵魂在 起伏的大地上渐渐倾斜
 2002/9/22
蜘蛛，或一场没有展开的谈话
从所有的道路回到同一个地方 一圈又一圈，固执地织出 世界的图像，吸附着轻盈的幽灵 （它们是否过于黑暗？） 吐出的时间布满群山与河流 哦，西风一直吹上月亮 黎明的光 在寂静中慢慢出现 记忆象一场下了又下的雪 闲置的犁铧 标识出事物幽暗的边界 2002/9/24
 回忆打开迟钝的画卷……
回忆打开迟钝的画卷—— 白昼的原野如此清晰 被地平线拖入陷阱 我们骑着自行车 沿着空旷的街道漫游 一棵树。突然出现的阴影 在靠近祖国的地方脚步 轻于狐狸 一场雨说下就下 完全不顾及燠热 的铁皮棚工于心计的想法 犹如被惊起的蝙蝠 夏天转眼就被推出了视线 2002
圆明园东路8号 ——致雨昕
在某个房间里，有人在检查着他的青春 发现它枯燥而且空洞，摸上去有许多孔。 约翰·阿什贝利《香根草》
附近的尖啸声呼唤有限的屋顶 人们大梦初醒：郊区就是这样 打开一面镜子，大雨已经抹去自己的痕迹 大雨偷走了夏天，甚至更多。 几片疑云在亮光里游动， 心事重重地越垒越高，犹如似是而非 的真理。转眼就是夕阳！
街道上飘着落叶， 北五环以外，阳光照着燕山。 这是一场大雪， 它会一直下到贵阳， 光从窗户爬进你的房间？ 不要拒绝，它们象亲人一样无声无息。
那么多日子追逐着流云 光阴这帖毒药，窥视者般 跨上被磨光的台阶，滑过窗口， 沿着灰色的屋脊爬进黄昏。
2002/10/4
在夜晚
也许夸大了黑暗 窗外的月光映照着尘埃 而我们的思想并不这样清晰 这样轻飘飘地越升越高 领受过分众口一词的赞美 所有的想法都会得到集中 如同风被装进一扇共同的窗户
有不有蔓陀萝并不重要 你需要一间屋子 一个近距离的美人 什么时候理想变得这样具体？ 梦让人接连醒来 浪一样涌起 又解体潰散 街道上的阴影可疑地移动 把房屋 车辆 装进日益增长的胃部 噢 那灰暗的日子 被带入水 被带入水 咸味一直漫进单薄的屋顶
昂扬的身体遇见秋天 田野在收缩……收缩 陷于黑暗
车窗外闪烁的柿子 饱满 多汁 野性的眼 召唤着甜美的死亡 2002/11
传奇
褐色鸟群犹如理想 盘旋在眼前的屋顶 鱼的影子翻动着生活 这是卷帙浩繁的传奇 湖水是第一卷 泛起黄昏的颜色 临湖的树仍然苍翠 树叶缓缓摇晃 映着波光 这是第二卷 接下来 数量巨大的虫子爬上树梢爬到树叶的边缘 看见了自我繁殖的危险 也看见了永恒 正午时分 爱情起身离去 又绕着圈转回来 好奇地打量 咸腥的湖水 品尝着岸边石头多刺的舌 如你所愿 湖上起了一阵风 吹着午后的岁月 两个人沿着湖岸漫步 （不需收拾行李的旅行？） 进行着纯理论的争辩 渐渐 靠近黑暗的主题 恰当的语调是否象黎明一样准时到来？ 依此类推 阴影移动得越来越快 岸边突然现身的小动物 扰乱了事件的进程 它有些衰老 但鲜亮的皮毛 向我提出小小的请求然后 返回幽深的巢穴 黑白相间的鸟在岸边逡巡 哦，它身边有人一阵小跑 惊动了寂寞的王子和风 最后一卷是尾声 这季节终于有了深秋的疲倦 是风 是夜晚 是湖水吹动大地的气息 平凡事物中的光辉 释放着不必要的勇敢与自由
 2002/9/23

奏鸣曲：异地信札 ——致泽广
 1 总是一张纸 就这样 在秋天里晃动 被人写上字又 擦去 折叠起来又展开 内部越逼越紧 直到 遇见潮湿的思想 雾一样弥漫 被冷风一吹 就结冰 就云开雾散 就揉成一团 轻声地发出尖叫 在不明朗的滴嗒声中变成 黑色的风景（想象的风景？） “你是骑自行车还是坐火车 怎么离家越来越远？” 这是一个秘密，年老的父母 看见的越多，得到的越少 谁能温暖执意变冷的火焰？ 雄辩的风吹薄了紫色的木槿 2 集体宿舍就是这样 象一个自由市场 闹哄哄地 向后退 帘幕低垂的夜晚覆盖 抒情的肉体 有人唱歌 有人做梦 什么在呼吸？ 发出爬山一样粗重的喘息 偶然的艳遇让 一个老年男人陷入往事 白色月亮在梦中摇晃 幽暗的井台闪着光 走了多远？ 中世纪的欧洲内陆生长出 灿烂的 污浊的玫瑰 色情的玄学连接着经济学和 自私的美学 换算出法律般公正的情感 笑容暧昧但绝对清醒 注意着后院的细微动静 湖上结了冰 平坦 但和过去一样深不可测 黑暗似乎送来梦中的叹息 3 在寂静的下午被一面镜子围困 远处的公交车站 空旷 辽阔 使人焦急的车载着黄昏 不，不完全是这样 向南 向南 向西 群山使道路曲折 不安的黎明比地图更经不起折腾 谈话可以迂回 但灰色的树林 会变暗 你看见的夜色刚好 挡住一张饶舌的嘴 异地的信札 等待一场雪把它 轻轻说出 2002/11 雪天
从房间里走出来 到处是雪 雪在闪耀 随着潮湿的空气流进地下水道 从更开阔的地方 升起白色的云 一个戴红围巾的姑娘 带着童声尖叫，呼唤 失去的岁月。是雪 雪的歌唱让人恍惚 两位更年期的妇女 交换着生活的小经验： 如何避开人群 从小道 走进湖边的晚霞 你笑 你跳 分享天空这秘密的喜悦 疾病难以逃离 你刻板的步伐需要安慰 连白雪都看成火焰 它让你发现别人的过错 和自己的警醒
你似乎知道要下雪 关于冬天这是方便的话题 我们讨论着生活的加法和减法 冷是常用词。我们在逃亡的路上 走得并不远 对，倒退着离去 的时间 和尖细的冷风一起扑面而来 你认为我应该去看海 电话中长长的沉默，使我听见 这连续的雪 在黑暗中涌起浪的声音 2002/12/20
飞翔
饱满的乳房 色情的肉体总是唤起 虚弱的想象 吊带袜缀着蕾丝边 那就是全部？变化的姿势 和有力的动作 应和着身边家具坚硬的轮廓 温和的弹性 一次次
让我想起布宜诺斯艾利斯郊外 黑暗的草原 玫瑰在腐烂 清晰的尘土和月光一起旋转 北方的夜晚 除了风还有冷 还有平息下来的尖叫 什么样的词可以写出幸福
2003/1/9
 献诗，或另一个我的一生
狭隘的琴弦多么明亮 崩断时挤出第一阵哭声 家，你的家在残雪映出的边界 在矮矮的屋顶下沉睡 灯光是爱 是仇恨和屈辱的眼泪一起燃烧 尖叫着的野兽一直闯进梦境 疼痛让你彻夜不眠 冒烟的生活被颤抖的光线洞穿 在青山绿水间劳动 带着伤痕 微笑 继续沉默寡言 衰老 倾斜 睡下 从寂静的墓穴得到安慰
孩儿们 泥土是最好的遗产 水浒的英雄们送来了伟大的墓志铭 而你们很快就会遗忘 2003/02/01 
无题
云朵和花 在天空里浮起广大的记忆 疏松的石灰岩 和你的生活一样慢慢流失 从现在开始 给过去的日子 排队 直到清亮的童年 象一支和平的军队 闪露出黑色的锋芒 你喜欢上了深夜的生活 呛人的烟雾坠入永恒 2003/2/1

无题 ——致父亲 灰色的泥浪在早春的天气一层层 翻卷起来 树林里的鸟叫 唤起关于雪天的回忆 我紧跟在你身后 泥水 弄脏了我的脸 细腻的泥沙 盖不住闪亮的犁尖 你回过头 大声呵斥 又扬起鞭吆喝着 细雨蒙蒙的春天 看不见地平线 视线巡游在近处 的树林和山谷 直到 一个又一个黄昏 再有一个月 绿色的秧苗会抚慰你的焦渴 正午的阳光象蜂蜜一样发亮
我能否带给你足够的安慰
2003/2/7
蝙蝠
落日眼里的燕子飞成了蝙蝠， 从树林里跑出来， 秘密播报着晚间新闻。 月亮升起来，湖面 却变得昏暗。你是来 搅浑水呢还是混水摸鱼， 或者是在暧昧的灯光下， 为黑暗的老巢作广告？ 你真有想象力，俯冲 上扬。有时侧转半个身体， 让人们以为是坐台的小燕子， 在层层波光下抛媚眼。
飞吧飞吧，飞吧 夜色稀释着你累积的黑色。 我们在岸边散步，闻着花香，距离 并不很远。 2003/5/15
 
 课堂上
从琐碎的生活里抬起头：
想象的线团越拉越长 从春天到夏天 你 写着一份长长的病历 割草机的轰鸣打断你的陈述 绿茸茸的南方口音要不停地修剪 修剪 直到舌尖的词语 完美地融入地缘的政治学 这是夏天 炎热赶走了鲜花 但这城市还不像我想象那么热 升到平常难以企及的高度
哦 一阵风送来白白的大雨 白白洒了遍地 一阵风，也送来了夜晚
南方长进你梦中的阴影 2003/6、2003/8/6

凉夜 · 发表于 2006-11-13 16:0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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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作品,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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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个帖里帖得太多,一下子读不过来呀!问好张野.九八年的作品我个人更喜欢些!

黄元祥 · 发表于 2006-11-13 23:56:58

欢迎新来的朋友，问好！

杨明通2006 · 发表于 2006-11-14 10:08:03

---特别喜欢献诗，或另一个我的一生!问好一下

光线 · 发表于 2006-11-14 21:4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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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各位朋友捧场！近来因工作关系，很难有精力上网，请朋友们谅解。以后有时间我会发点新的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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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旧作，大家踢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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