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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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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6 15:18: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当我的意识开始出现清醒的迹象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肯定是蜷缩在一个沙发里,因为与怀疑同时到来的除了脖子的酸痛还有脚腕处难以描述的酥麻。于是我决定睁开眼,在我睁眼之前,那股极富潮湿特性的霉味正肆无忌惮地迷漫在我的鼻息周围,我一时间又不打算再次回到这个令我伤感至极却又找不到理由抛弃的地方。我扭了扭身体,调整到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企图继续发出呼呼的酣声,以骗过自己重新回到与黑暗同时存在的漫长的梦。可是,嘴巴呼出的气味被鼻息截获后,又使我得到这样一个结论:我是喝了酒的,而且很多。随之而来的一个又一个疑问使我的大脑不得不进入一种难以抑制的思考,于是我又开始强制性地让自己数数,或者想象无穷宇宙的无穷远处。大多情况下,这是很容易奏效的办法,可是现在,它却丝毫没有引诱和放松的作用。而且,我听见在这寂静的黑暗里,墙上的石英钟嗒嗒的声音与我的心跳完全不和节拍,一个动似重锤,一个颤如山响。然而更难以忍受的是另外一种声音的存在,它展示着因微小而不容忽视的诱惑力,就象真的来自宇宙深处,且明显带有与金属撞击的音效,它以极其缓慢的频率挑衅着我每次都要期待它的下一次来临。 <BR>时间和空间就象一架庞大的凸透镜,它在我未知的角落被无限得放大,开始膨胀,愈发变得张狂,我察觉我的持续忍受已经导致了自己身体的不断缩小,而它却越来越震耳欲聋,甚至到了威胁我尊严的地步,我的手下意识地在所能及的地方摸索,于是一个杯子的触摸与抛出几乎同时发生。 <BR>清晰的破碎之后,世界在一瞬间全无了声息。 <BR><BR>我的回忆是从昨天晚上开始的。因为,石英钟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也就是说,再有一个多小时,天便会亮。 <BR>我得起身找点水,用来扑灭喉聋里此时正燃得滋滋作响的烈火。厨房基本上还保持着日常的状态,这说明昨晚我回来后应该没有来过,是径直回客厅的,可这也并非是我的习惯,按照每次酒后的规律,我总会把鞋胡乱地扔进厨房,然后在冰箱里寻些清凉的白水,喝完再睡。那么,我难道是被送回来的? <BR>我继续回到客厅,明亮的灯光下,我的手机和没有完成的女人头像被整齐地摆在桌子上,印象开始零星地恢复。我知道,昨晚,我的确是参加了一次离婚者聚会,我记得我喝了很多的酒,然后照例和几个古里古怪的男人和古里古怪的女人胡扯了很多酒话,不过这都是每次聚会的例行之事,虽然热烈,但也不至于灌到烂醉的程度。唯独后面发生的情节没了丝毫的记忆,关键是我没有留下一点关于女人头像的印象,那么这件没有完成的木刻又是怎么回事? <BR>我努力从头脑里捕捉关于失忆后的点点滴滴,可是一无所获。 <BR>写在窗帘上的关于太阳即将升起的信息在不断更新,屋子里的光线开始由昏暗变得柔和,离上班还有几个小时,我索性继续躺下。一根烟之后,迷乱的思维随身体的放松继续模糊起来。 <BR><BR>我的思维再次清醒是在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之后,我拿起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在屏幕上不知疲倦地闪跃,我睡意正浓,谁啊? <BR>昨晚睡得好么?一个古里古怪的女人古里古怪地问道。 <BR>你打错电话了吧。 <BR>嗯,看来你昨晚的确是喝多了,你难道连我把你送回家的事也忘记了? <BR>你?把我送回家? <BR>是呀,你喝多的样子可真是有趣,你双手揣进裤子口袋,同时你让我也在你对面站定,而且你还说,看我们谁能站得更久? <BR>什么? <BR>我看着你一本正经的努力在缓慢中变为徒劳,你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不得不前后左右地扭动身体,而且非要表现出很是严肃的神情,这使我压抑不住地总是想笑。 <BR>什么?我明显感觉这是一个无端挑衅的骚扰电话,关键是现在我没有任何心情听一个素不相识女人的胡扯,于是,盛怒之下,我再次挂断。 <BR>明亮和喧嚣标志着新一天的开始,楼道里的脚步开始变的杂乱,年轻人上下楼的声音总是弄得很响。我洗嗽时手机的铃声不断响起,又不断平息。 <BR>挤早班交通车的人总是很多,这些人为提高生活质量而到处奔波的同时,都在极力维护自己的尊严,从不把喜怒哀乐的理由写在脸上,即便天天碰面也会装做不识,谁都不会把主动打第一次招呼视为彼此相识的开始,所以他们上车后,几乎都是在自己的座位上闭目沉思,就象是守着至亲的灵柩,默默无语地由始发站驶向目的地。 <BR>我的手机不再响起,那个嗲里嗲去的女声也终于从我的脑海里逐渐淡去,我必须得养足精神,因为我还要对付近400公里的长途驾驶。 <BR>我的磕睡总是在临近终点时恰到好处地告一段落,每天磕睡的同时我都得完成一项必不可少的工作,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与大多数长途司机一样,我得在回忆中对我的车况进行摸底,以把问题出现的机率降到最低。 <BR>在例行的巡回检查和保养之后,坐在驾驶座上,等待出发的指令,这是我每一天最为踏实的时刻,每当此时,我都会给自己泡一大杯茶,点一根烟,在朝霞挥映的脸上写下继续生活的信心。我每两天在东市和西市之间往返一次,也就是说,每两天,总要有一晚我是在西市的。 <BR>多年以来,我一直保持着一个习惯,即在西市住宿时,我都会利用刻刀在木块上完成对于黑夜和孤独的理解。寂静的夜里,刻刀滑过木胎表面的瞬间,我甚至会听到自己意识流动的声音,即使我没有过对雕塑的学习,但我固执地相信,这是艺术家才会有的感觉。我的努力使我有了很多不够专业的作品,其中,对女人头像的制做是我最近几年持续的兴趣。也许是每天与木材接触的缘故,我愈发地感觉自己与人之间关系的疏离,好在这种心态并不会对我的工作产生什么不良影响,所以,我也从未有过换个活法的打算。 <BR><BR>难道你不打算要回你的东西么?那个女人的声音再次渗入我的耳膜。 <BR>东西?什么东西?虽然反感,但是难以克制的好奇还是使我接了电话,而且不解和悬疑又使我不得不把谈话进行下去。 <BR>难道你没发觉你的木刻少了? <BR>你是说你偷了我的东西? <BR>不,确切地说是借,当然,如果需要我归还的话,我还有个条件。 <BR>条件?你他妈偷了我的东西还要谈条件?我看我对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根本没客气的必要。 <BR>呵呵,真没礼貌,那么,你不想要就算了。 <BR>行了,说说你的条件吧。我无法忍受我的东西受到来路不明的丝毫亵渎。 <BR>嗯,那好,我给你两个机会,如果你能找到我,那么,我会把你的作品完璧归赵。 <BR>那就明天晚上吧! <BR>可以,那就明天下午六时,盛华酒楼正好有个新婚宴请,我会在那里等你。 <BR>什么?真是荒唐。无亲无故,我凭什么要参加人家的婚宴? <BR>呵呵,来不来你自己决定吧。 <BR><BR>看来我的确丢了东西,也许真是这个女人把酒后的我送回家的,不过这并不说明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不伦不类的事,我相信自己早已过了轻易就对女人产生冲动的年龄,况且,几年来孤单的日子,已经让我养成了在性面前无动于衷的生理惯性。我偶尔也会参加离婚者聚会,其实那并不是个性泛滥的组织,我参加的理由说不上清楚也算不得模糊,因为我不希望自己被这个社会抛弃得太远,也不想走得太近,这么一个团体的存在也恰好迎合了我的这种心态。 <BR>我觉得和这个女人见上一面还是有必要的。 <BR>我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到达了那里,正如我所料,这根本就是一场与我毫不相干的喜宴,但是又不得不装出一付很是熟透又不失祝福的神情。我还是留意到了写在新郎脸上稍纵即逝的诧异,然后我看到他热情洋溢地跟我打招呼,呦,来啦,来啦,就差你了,赶紧里边请吧,他们都到齐了。 <BR>我机械地把准备好的红包在新娘灿烂的笑容里塞进她的手中,尾随喜庆的人群来到大厅。看来新郎也是个做秀的高手,我甚至有点替那个美丽的新娘惋惜,也许将来你也会沦为离婚聚会的一员。我的目光始终没有停止对想象中那个女人的寻找,但一无所获。于是我掏出手机,按她的号码播过去,我想至少我会听到来电铃声的同步响起吧,可是,眼前的情景却令我大失所望,至少有十几个女人在同时接打电话。 <BR>我看见你来了,那么你就开始找我吧!的确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BR>找你?找个屁!我挂断电话,快速离开了那里。 <BR><BR>回到大街上,我朝着家的方向漫无心绪地走,我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散漫地在城市里闲逛了,这个城市正在以快速的发展遗忘着它的过去,正如在细雨中失去自己影子的我。 <BR>看来你已经失去了第一次机会。 <BR>是的,我不想要回我的东西了。 <BR>那么你就忍心你的女人在别人的手中被把玩和欣赏么? <BR>什么?我感觉自己愤怒的声音再次传来。 <BR>那好,你现在一直朝前走,穿过三个街口后,你的左边会有一家名叫单身俱乐部的酒吧,我在那儿等你。 <BR>我再一次地向陌生女人的要求表示了臣服,也好,下雨的晚上喝点酒倒也不是个差劲的过法。 <BR>第一次光顾酒吧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骄情,按照电视里学到的经验,我在吧台前寻了个空座,这里恰好可以看到旁边的玻璃幕上雨水滑过的痕迹。 <BR>一首十多年前很是风靡的旋律此时正从某个角落似有似无地传来。在这种地方喝酒的感觉的确不错,我把杯中的白酒最大限度地含进口中,然后闭上嘴,轻轻控制咽喉的动作,于是,一丝丝灼热的液体开始顺从地滑向身体的深处,我渴望它们快速地溶进血液,快速地占领我的大脑,快速地约束我的神经,每当此时,印象中女人的头像便会无比的清晰,我手中的刻刀便会随意识的方向开始顺畅地流动。 <BR>几杯酒下肚以后,我有一个强烈的要把我的女人留住的想法。此时光滑干燥的吧台便有了一种无声的召唤,我缓缓地把酒倒在上面,白酒良好的表面张力也恰好是我所希望的浮雕效果,于是脑海中清晰的女人,开始缓慢地被复制在我的面前。 <BR>她一侧的卷发依然被刻意地别在耳后,她的微笑,依然会露出嘴角并不令人讨厌的虎牙。 <BR>是你的女人? <BR>是的,她很美不是么?我抽着烟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 <BR>嗯,美得令人嫉妒。我抬头,吧台里的中年男人专著地望着我的浮雕。 <BR>可是她已经死掉了。 <BR>于是你就时常画她的样子? <BR>对,我把她的样子变成了木刻,我得把她留住。 <BR>嗯,我的经历与你一样,不过,我留住的不是她的样子。 <BR>我没有抬头,继续盯着我的女人沉闷地抽烟。 <BR>我留住的是她的一部分。 <BR><BR>好吧,把你的女人还给你吧,这只是一次玩笑。 <BR>我循着这个熟悉的女声抬起头,对面的男人双手正托着我木刻轻松地笑。 <BR>
发表于 2006-5-7 23:54:37 | 显示全部楼层
先问候一声新朋友.作品慢慢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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