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记》等

钟城 · 发表于 2011-7-31 16:33:39

《等待记》

他们试着交谈。逝去的事物
从旧地图上过来，戴着老式的耳坠
各自反射亲切的光。她来自河南
或者河北也不一定，苍白的手指
灵巧地打着手势，像是屋檐下
梳理羽毛的鸽子。而他的普通话
介于广东与广西之间，口气中
略有雨后的腥味。由于相互陌生
交流的花朵没有尘埃。整个下午
他们几乎忘记了时间的属性
岸边的石头成了椅子。但纷纷亮出的
夜灯提醒了他们。离去时
他们空手握别，都没拿出包里的名片

《劫难记》
　
劫匪站在她的面前。
她并不害怕，
尽管他手中亮出了刀子——
这些都是必要的工具。
她把戒指和项链交出。
她只是担心弄错程序而有些紧张，
因为女儿就睡在隔壁，
她不想因成人的动乱而惊扰梦中的女儿。
她不想承受生活没完没了的质询。
款项终于交割完毕。
劫匪也不纠缠，
似乎早知她的身家，
又像在按契约行事。
她像个解脱的债务人，
虚无而空幻。
回想劫匪熟练的装扮，
一阵恶心的疲倦，
浪涛一样将她击倒在冰凉的床上。

   《遮雨记》

初夏之雨性急，暴来如注，敲打
我的黑伞，敲打漫山狂放的映山红。雨雾中
赶来一花布小媳妇，怀揽幼儿，挤于我伞下
睫毛挂珠，艳眸汤汤。小媳妇气息汹涌
令我惶恐。浪头的舟子摇得厉害。我们一路挤挨
行至村口，云开雨去。那胸口的幼儿圆眼
只破涕一笑，就将我青春的烟火灭了
小媳妇赶紧致谢，梨花般的腼腆。雨后的天空
开阔澄澈，洁净如洗，唯丝丝浮云飘逸如梦

   《清明记》

奶奶偷偷塞给我的桔子
一直还藏在书包里
奶奶给我抹汗的旧手巾
还是那么浓的馊味
好不易挣脱
奶奶还站在柑树下
没了牙齿，还笑

十年没去给奶奶上坟了
野外的雨水，下一阵，停一阵
茅草一年高过一年
暮晚站在阳台上
远处似有孤鸟急飞，啼声寥落
奶奶站在柑树下，洗过的笑容
白净如银

   《雨后记》

孟夏之雨无常。间歇时
天低物清。一只雀鸟
在枝头自语
一名妇女
在菜地扶藤
一个男人
在檐前抽烟

风溺于水。局势沉蕴，
透着土黄的
水绿的
铁灰的
微光

三条路空出来了
灵魂稀薄
水往地下藏
万类无暇举头，只顾低泣滋长

《渔家记》

河水丰满
瘦男人在船头，收拾渔网
一丛丛雾纱飘过水面
胖女人在乌蓬舱口做饭
炊烟孤单
爬到高处又懊恼地散去
穿黄裙子的小女孩
上到河岸采摘小花
四五只鸡在她旁边，啄草叶
或者，伸缩脖颈
疑怯地打量空旷的河湾

太阳还未出来，山川安静如梦
北坡上放牛的山伢仔，望着
这清新的光景
船儿轻荡，这外来的渔家
在他少年的眼中闪耀
陌生的爱

《打鸟记》

六月，广袤的稻谷就要熟透
多么浩瀚的口粮。六月的黄昏弥漫稻香
稻田中央的一片竹林，众鸟汇集
潜藏在竹林中的鸟铳
喷吐出闪电与雷鸣，几只鸟坠落
大群鸟惊腾而起，在低沉的暮色中
盘旋两三个来回，又回落竹林
林中的鸟铳再次响起……
这接连触发的欲望
那轮回环绕的命途
多像我们今世注定的
打了死结的念想与苦痛

图书拥百城 · 发表于 2011-8-1 11:41:47

潜藏在竹林中的鸟铳
喷吐出闪电与雷鸣，几只鸟坠落
大群鸟惊腾而起，在低沉的暮色中
盘旋两三个来回，又回落竹林
林中的鸟铳再次响起……

曾蒙 · 发表于 2011-8-4 15:21:23

钟城 · 发表于 2011-8-5 20:35:21

谢谢图书和曾版！

		自动登录	找回密码
密码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