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封建（一）

梁山华 · 发表于 2005-11-11 15: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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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场白<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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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大树绽出了新芽，改革开放是中国的新起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如风卷残云般的滚滚洪流。于这大潮中，难免泥沙俱下尘埃浮起，生长出浊物。<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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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着滚滚而来的金钱和肉欲，道德家批评他们贪、下流。即有人说，人把自己坏的部分去掉，整个的都是好人——道德家不喜欢金钱不喜欢婚姻，所以不贪不下流，正如佛学戒婚姻，可是没有婚姻哪来和尚，难怪警幻仙子也要教十二岁的贾宝玉云雨一盘。他们使目光短视者产生怀疑：为什么会出现极端富裕与极端贫穷？更有那与党和社会主义搞对立的，借此杜撰出反现实的理论：太阳里面也有黑点，对与错可否共存？这盘棋输了，应该重码棋子，直扑敌方中路……天生天杀。<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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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把自己好的部分去掉，整个的都是坏人——本书高扬社会现实主义的旗帜，用广阔的现实生活为背景，叙述和描写了变幻测的形态。用不同类型的人为主线，拿美女敬丹来做核心穿透其内里，展示了几个崇尚西方，思想异常的和闻所未闻的腐败分子，以及受他们影响的群众。只要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书里面的那些人物，我们对他们的批判和对群众的教育，最有力的武器是党领导人民所取得的伟大胜利。“道”生万物，忽如一夜春风来……站住高山之巅的智者看得最清楚：理想中的黄金国。<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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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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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5<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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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5<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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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38<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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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54<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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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71<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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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87<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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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05<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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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120<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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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136<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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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44<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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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57<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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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173<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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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190<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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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213<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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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231<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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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241<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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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align=center class=MsoNormal style="LAYOUT-GRID-MODE: char; LINE-HEIGHT: 21pt; 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21pt;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 mso-layout-grid-align: none;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0.5pt"> <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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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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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匠矫箭，木匠绳木。
土地流淌着汗水，森林已有腐物，历史老人说：天地分明了，官不好做；人人都想做官的时代，我们肯定浑浊腐败——最恨的，是自己不能贪（The persons who have authority are not serious treat their works if the government incorruptible, this is the age that everyone wants to become officer, government must corrupt—the worst thing is ourself can not corrupt.）。地狱的声音：一把秋风，三杯黄酒，红楼几回醉；行人苦泪，淫雨纷飞，金钱换权位；五个回合，六番争斗，大地仍如旧；八片风云，九滴枪声，官魂阴曹臭。叹息，呀，王权思想的潜流，乌托邦似的空想和资本原始积累的手法，构筑了奇妙的形态：后封建（At the back of feudal）。
艺术的美在于真，真的美在于艺术。做小说如同吹气球，开口要小，越吹越大。正不知从何入手，幸喜听得麻将声声。人非释迦牟尼，孽根难以除净；权力金钱和美色铸成一个‘恶’字，就有人道：哪还有摩耶堂无忧树。白日不可能有鬼，天黑才有意思；天皇的星星地皇的月亮，照得人鬼影憧憧。古老的月光泄入龙西派出所杨所长的家里；远处的寺庙，肃穆的衣冠冢漂浮出幽灵，一只金色的瞳人盯住四位警察，他们正在搓麻将——静了一时，又有洗牌，摸牌，丢牌的响声。
所长的脸常挂着青，右眼小而下拉；因个儿矮小，人称矮子哥；他是个虾米背，坐在那里背就拱着（作者注：不可以貌取人）。出了块牌：杠！众人笑嘻嘻地望着领导。所长牙龈出血，血沾于大门牙，他说，好的习惯才有好的素质，不好的习惯就有不好的素质；搓麻将不能上瘾，不过，在家里玩几把到是可以的。屋中洒有海蓝蓝进口香精，异香勾引出花盆中的一只红头虫子，头伸一伸地看——麻将是我们的国粹，一百三十六位麻将军博击正酣。人有六根六境六识，合称十八界，最深那一层犹如女阴白斑，羞于见人。那只瞳人看得不耐烦：没有污泥哪来荷花，全都是污泥万物又怎么生长(Without mires, where are the lotus? There are all mires, how do the things grow?)——奸生于国，时动必溃，自然之道不可违。心灵的这个怪物漂浮去他方……
所长鼻梁象黄瓜，压着下面的吹火嘴——八卦高手批道：口如吹火开不收，生成此口多无后；嘴尖吏运藏身苦，颏下须教破且休——笑，脸皮皱了起来，他跟前赢了一堆钞票，输了的心痛得呲牙咧嘴。麻将最高境界乃十八学士，所长抓起一张九万，看这牌势只能整出龙七对。同桌的三位下属不愿再陪打，伸腰打呵欠，说二十元一炮不过瘾。杨所长坐得腰酸腿痛，金钱把那酸痛赶得好远。皱眉，领导工作者要有快刀切豆腐这技术，一刀下去两面光，因此说到了工作：“当警察的需要理解，我们主要和人打交道，工作中难免不出错，有错误一定要改。张口，你昨天办的那件案子，——有点差错。”被叫做张口的说，如果犯罪份子对我有怨恨还想得通，昨天是件民事纠纷案，我帮他们解决了问题，可仍然有人说不公道，这，最痛心的事情。屋外的夜来香送来了味，所长把鼻孔紧一紧，深深地吸一下：“这种事情难免，所以嘛，该放松时就放松。唉，我们的责任是惩治犯罪，张扬正气，为人民群众排忧解难，可警察有困难也需要别人的帮助，上个月，我们的车子出了毛病，需要人推一推，过路人就是不干。好的警察，不仅要敢于牺牲敢于负责，还要善于理解原谅别人。”张口道：“道理是这样的，否则，哪个叫我们来干这种工作。”所长说：“今晚嘛……还要做点事，你们呀，有了感觉就要喊。”大家都明白，感觉就是抓赌，以整顿社会不良风气——捉那些百姓群中的麻客如洗圆明园。来了精神，就要龙腾虎跃。对金钱顶礼膜拜，“唱歌跳舞拳打脚踢”好生厉害，所长又福牌了，是自抠，遗憾没做出十八学士。眼见已把众人洗白，鼻头上的肉疙瘩就嚣张。
幽灵已遁迹，月儿躲进了云堆。哗！推倒麻将的声音。寂静的夜，海风微语，星星划破密密缝缝的黑。杨所长曾去炼钢厂抓工人中的小偷，见那盛接钢液的钢包要用钢爪抠残钢，叫做抠桶底。这个时候，抠麻将抓出白板就突发奇想，看这手指，用它来抠女人一定趣味十足。说，不玩了，喝酒，酒后才有力气。于是叫敬丹，她大学刚毕业，学的中文。父母赖土地生存，女儿无靠的，谋职好艰难。敬丹如同荷叶上晶亮的水珠，滚动不留痕迹；荷叶拒污泥，——因为自身有纳米技术的功能，只要细心地熏陶，会演绎出许多时髦故事。算得睿智了，要把龌龊遮住；夫人江凤不在家，就雇敬丹为家庭教师给八岁的儿子杨科联补习功课。住房乃四室二厅，处处冒富贵；大厅正面墙壁镶嵌着玻璃鱼缸，金色的鱼儿游动，前面红木拱几上压着一块犹如大鲤鱼的灵璧石，与鲜活的鱼相映成趣。室中有此奇石四壁生辉，那灵璧石的左面墙挂了一幅“冬寒图”，画面雪花飘飘，一遍白，一株梅花迎着大雪含苞吐蕊了。画上的左边一行字：血染梅花点点红，独傲霜雪恨天低。另间屋的姑娘正在用心讲课，所长连呼数声她才听见，应声而答。他说，放娃娃的假，你给我们搞点菜。
敬丹出来了，大伙眼睛一亮，个个都象哑巴了，把姑娘盯着：她中等身材，胖瘦符合乔治·桑塔耶那先生“客观化了的快感”，宛如画上那株腊月梅。大家见过众多靓女都不如此她打眼睛，好似阅读风流抒情诗：目光流动，日月分明。敬丹微笑算是打了招呼——象和田白玉雕出来的姑娘，眸子的波光闪烁。众男人心跳，脑海里剥她的身上衣；哪个美女不遭人意淫？恨不得把她撕来吃了。姑娘色泽鲜活，青丝如瀑，站在灵璧石边神清气秀；二弯新月眉，一对凤眼目，瞧过众人，心却系着奇石。这白石头好象是从岩心里蹦出来的，她想，置于这种环境，无论怎么珍贵也只供观赏，假宝玉罢了。又想，石文化精深博大，《红楼梦》也以石头开篇；历代书画界以石为名的有石涛、齐白石、傅抱石等众。想来颇有趣味，毛泽东的小名乃石山伢子，童年曾拜家乡一巨石为干娘，对手也以石镶嵌于名之中：蒋介石。中国的四大名石：昆山石润、太湖石险、英得石秀、灵壁石奇。敬丹暗喜这石迭宕潇洒以奇为正，想道，没美学修养的懂得什么文化，只不过追随风雅摆样儿罢了。说，所长。一步一笑，举手投足淡雅写意，尽蕴抒情韵律。所长也是心跳，给大家介绍了。见她手抚石头好喜欢的样子，所长说，人家送的，石头就是石头，没意思。兰台悬胆，敬丹光彩照人，不笑也是笑：“真是……做点啥菜？所长。”她普通话说得极好，乐感特别强。
“菜可随便，只要酒好。诸君说对不对？”
“这就好办了。”敬丹觉得这泼人不讲究吃食，好对付的。心里踏实了——社会如同一个人，人难免不生病，人有病靠医生，社会出现祸害靠警察；有警察就有安全感，出门在外，为避免车匪路霸，巴心不得身边有警察。说道，“你们公务员的生活，真简朴。”
众人说，是这样的。挤眉弄眼，觉得自愧：“嫂夫人呢？”所长弹出一根烟：“出差去啦，走得远远的。”众人羡慕，说所长好福气。身边有这么一部好书，赏心悦目又浪漫现实，使人过目不忘回味无穷，于是开玩笑，讲花木兰从军打仗的故事，男人们嘻嘻哈哈。姑娘不明其意似云里雾中，任他们把花木兰演绎得精彩绝伦楚楚生辉——进入饭厅，敬丹把菜摆好，所长说，拿茅台酒来。她拿来了，众人道，敬老师，你也来喝酒耍。她半红着脸儿：“不会，真不会。”却想道，三百多元一瓶的酒，足够爹娘一月的伙食费——富人几口酒，穷人半年粮。如此好酒，不知啥味道。所长说，敬老师喝点嘛。姑娘坐下来，所长给她斟酒。举起酒杯：“我们干了。”他把杯子翻转来，口子朝下——男人们的酒杯见了底。敬丹的嘴唇姣美，一小口酒进入口腔，除了酒精味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流进喉管，肚子里象烧起来，脑袋蹭的一下子，酒精使她的脸变为桃红色。美女嘴巴是香的，众男人不说话了，希望和她亲一亲嘴。来了兴趣，大家劝姑娘喝酒。敬丹连连摆手：“……真的……不会，再也喝不得啦……我说不来假话。”所长也怕她吃醉：“你不喝，我们爷们自己整，划拳划拳，划拳才会出酒兴。”
“七爷子！”“八条心！”“四季发财。”
少时，那瓶酒没了。张口去卫生间路过所长的卧室，伸头往里瞅，这一看就惊诧诧地大叫：“有鬼有鬼！”众人不知啥子鬼，都来看，只见赤裸裸的美国总统克林顿站在那里，胸前一撮大黑毛，下面的“核武器”吓人巴沙的，如同正要攻击哪个恐怖国”。敬丹细瞧，克林顿对面坐了貌美娇羞的裸体姑娘，此女眉目含情笑意盈盈，生有性感十足的好嘴巴，恰似潘金莲要大战西门庆。敬丹觉得这个姑娘好生面熟，张口大叫：“嘿！中央电视台那个女播音员咋跑到这来啦？”所长说，这把你们吓着了，人造人工厂整出来的嘛，若喜欢，去买几个回来得了。闲扯一回，矮子说，那两个东西没啥大意思——吃酒，吃酒安逸。又叫敬丹拿酒来，说换个味道，来五粮液最好。多吃了几杯酒，杨所长的脸给酒精烧得象茄子：“我们这些穷人只能喝国产货，哪象人家，要吃国外的古董。窖三百年的酒几十万一瓶，你我敢碰吗？”敬丹惶惑，农民种一辈子地也见不到几十万。所长叹息：“京都的几位奇人，他们才富，喝法国古酒敢摆人乳宴。”她不解？采用不孕产奶技术使妙龄女郎有乳汁，穴处嵌红枣供食者随挤随取随用，故名人乳宴。所长说出了这个内容，敬丹脸红。坐在她身边的张口，此君一对剑眉轮廓周正，高高大大的个子象下笔太重的垂露竖，放在戏台上扮演汉奸也是卧底的正面人物形象。他吃得太饱，正在打饱嗝，说道：“京都的奇人我晓得一个，恐怕算首富，敢喝古酒摆那人乳宴。”所长问是谁？
“姓名搞忘了，只晓得事情。我们知道，方块汉字有两个发展阶段，即苍吉造字和许慎说文解字。现在又有一个阶段——京都市的这位老兄，他发明了十二组字规律；汉字是宇宙的再现图版，是记言记事记物的符号。任何一个汉字都有它的来龙去脉和组成的原因，要弄懂每个汉字的所以然，只要掌握这十二个组字规律就一通百通。”
敬丹暗笑，此君乃名成宽，自己的同学，家里一贫如洗；继承祖辈的研究成果倾尽心力考证方块汉字，精神虽然富裕却当不成饭吃。矮子牙齿缝里夹了花生粒，用手掏，敬丹给他拿来牙签。所长问道：“你说他有那么高的学问，又弄出了成果，可发财啦？”张口说，我不清楚他有多少钱。所长笑道：“这种精神可佳却算不得奇人；我要说的奇人，首先是厦华集团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白岩，此人做点小本生意，可近几年大发，创办了一个公司。你们猜，他个人拥有资产多少？”张口伸出五个手指：“5千万。”所长摇头：“穷人眼睛里钱是命，他眼睛里钱是纸。所以嘛，你说这个数太少太少。”张口说，5个亿。所长摇头。
“不得了，有50个亿？”
“太少太少。”
“500个亿？”
“差不多，或许还是少了一点点。”
 众人惊讶，张口道：“500个亿是中国全年财政收入的十五分之一，归一个人所有？足可以养一百万兵啦，这还了得！”所长说，又不打江山坐天下，养兵来干什么？这个狗日白岩真会耍，造出一座大红楼，象美女的肚皮，里面尽是花花禄禄的西洋镜；蛇大口大，真他妈钱多了。张口伸了头：“红楼象美女？一定好玩耍，我们去那大红楼瞧瞧。”所长给他一巴掌：“你我去得了吗？没那个资格。”张口缩回头摸自己的下巴：“我们挣钱犹如针挑土，日常开销象水推沙；一点点工资，数来数去越数越少，他那里却金山银山。真娘的，两级分化啦。”所长瞧他；“什么两级分化？社会的个人财富总是参差不齐。人比人，气死人。张口同志，不能比。白岩算老大，还有其他几个人物都了不得。”张口道：“说来听听，一定有意思。”
“ 这第二位奇人是我们省胡省长。”所长又喝一杯酒，“那么高的职务，每天数不清的公务，却写得一手好字，号称中国当代十大书法家之一，一字值万金。诸位想，他有多少钱？”
敬丹也觉省长是奇人，当大官又有艺术天才，不算奇人算什么？所长道：“这第三位奇人乃现任市长包忠玉，一个农民办企业起家，官至市长当然算奇。还有一位更奇了——我们局长陈中虎，原来当偷儿被我抓过。不知怎么回事，摇身一变成了局长，正师职；不知记不记恨我呢。”众人都说奇。杨所长又道：“另有两个奇人，省长的夫人车明英，原来是中学教师，现任本市副市长；另一个秦必宪，这位老兄怪，当过编辑记者，写些消息小说啥东西，不知怎么一整，就整出个京都市的市委书记。大家说说看，他们不算奇人算哪样？”敬丹想，改革开放了，希奇八怪的事情多，说奇就奇说不奇也不奇。那瓶五粮液，看看已完，众人要吃水果。所长说，梨子最好，生吃清火熟吃补阴，我有几件荡山梨，敬丹，你去拿来。她去抱了一件出来，扯开纸盒拿出一个，已经稀软变质了。所长说，梨子这个东西放在一起，坏一个，其他的都要跟着烂；敬丹，把那几件看看，把坏的挑出来扔掉。她把所有的打开，大多都腐了，好不容易选出几个好的，削皮，可心也变黑了。所长道：“梨子要烂给人一样，先从里面腐败出来，张口，我们可要加强内在修养。”大家看着烂梨子，觉得所长说的道理实在，那些犯罪份子从娘肚子出来的时候，并非坏蛋，也是从心里面一点一点地坏出来的(If somebody becomes bad, he alaways rot away from his heart.)。
所长儿时看见奶奶簸米，把筛子团几团，筛子里面的东西跟着转，于是，米在下面，稗子和谷壳在上面；筛子一簸又是一起一落，那稗子和谷壳给簸出去，这不就是运动吗？中国历次运动或许是从簸米的道理上悟出来的；现在搞金钱运动，不运动不会产生经济效益，运动运动有好处。所长说，没水果吃啦，我们去运动；各人检查自己的证件和武器，修理那些坏梨子。运动？众警察一愣，马上就明白。来买户口的少了，花重金到派出所改年龄的也不多，唉，搞运动比卖户口、给人改岁数更来钱——张口问穿警服还是穿便衣？所长笑道：“穿警服还不把人吓跑啦。”敬丹疑惑：“你们要干啥呀？”所长说，抓赌嘛。她读古书的时候，发现孟子主张社会分工物质交换，容许商人赚取差价，而农家学派则主张人人劳动，平均分配。她悟出，世间万物互相排斥互相渗透。就想瞧瞧他们怎么修理烂梨子，怎么排斥怎么个渗透法。就说，我也去，看你们咋个抓。所长笑道：“又不是抓歹徒，你跟我们去好啦。”这个时候飞来两只燕子，寻不着自己的窝绕一个圈飞走了。
五人出门上了所里的面包车，由张口驾驶。踩两回油门，不响，骂：“咋个鸡巴搞起的！”所长说：“慌啥慌，再来。”又踩，轰的一声。——旧历初一的月亮象敬丹眼眶上的眉，夜色包裹着点点滴滴灯光的城市，如同一幅朦胧画。街角边一对正在接吻的青年男女被车灯驱散了；派出所傍边有一棵说不清多少年龄的大树，这树粗壮挺拔，几个人围不过来；这十几年，白蚂蚁太多，一点一点地吃那树根，腐朽了，眼见大祸要发生。此时，大树傍边窜出一个女子，所长以为自己的老婆江凤突然回来了。细看，却是个女疯子。她没穿衣服，胸前两坨肉不住地摇晃。疯子说，你们去抓扒二哥吗？我子宫腔里藏着贼娃子，快进来捉快进来捉。所长道，去，去去去。汽车喷出一口黑雾卟地溜出去，于街上跑一圈，见着几十家麻将馆，麻客们手如狼爪子，恨不得掏尽对方的五脏六腑。张口问在那里下手？所长说，车开慢点嘛，寻家油水大的。于家家乐麻将馆停住了，四个男人提着枪，下车后悄悄地包抄上去，如同抗战时期的敌后武工队。月亮把他们照着，身后拖了长长的影子，所长看自己的身影，越看越大。围住了专心致志的十几桌赌客；那一个女赌鬼右嘴角叼根烟，左眼乜着，右眼鼓出贪婪，虚光瞄住对方出的牌，象狼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渐渐走来的猎物。这女赌鬼想，从事军事斗争是赌命，经商赌资本，现在不就他妈赌点点钱吗？今天手气好，一定要做出几盘莽家伙。
“不准动！”
那女麻客正得意着呢，哪想围上来的手枪对着天砰砰几声响，赌鬼们遭惊吓顿时没了狼相，那女麻客急急忙忙往桌子下钻，红裙子的后角搭在了板凳上，另两个赌鬼翻身爬上窗子，闭了眼睛跳出去。众人以为来了土匪，胆量大的要打110报警。威风凛凛的警察用枪一指：“别动！”众麻客不敢动了，就收桌上的赌资。所长说敬丹，你收女麻客，她们狡猾得很，别忘了搜裤裆。瞧着那些可怜的女赌鬼，敬丹不好意思。所长说，你搜，你搜，呆站着干嘛？这边把男麻客的“小”都寻了个遍，用大口袋装了钱又把赌鬼们弄进派出所。教育他们：“就没其他事干吗？何苦何苦，你们……何苦呀，赌自己的钱犯国家的法；挣点钱不容易，要养家糊口呀。”说话使人难受，象欲出户的婴儿，脚先亮相——倒生。胆大的麻客斜睁着眼：“我们老百姓，两块钱一炮闹着耍；你们难道不抠麻将？”那人话未说完就挨一耳刮子。张口道：“嘴壳子……人要识时务，你怎么回事。”那人被打得晕头转向，捂住脸干瞪了眼睛，半时说不出话来。
“每人罚款三千块。”
命令众麻客登记姓名工作单位家庭住址。麻客们个个苦瓜脸，两个靠在墙上叹倒霉，一群人蹲在墙脚边，三个女麻客脸皮厚，围住警察呀呀呜呜地求情。身上的钱给搜尽了，哪去拿钱？只有打电话叫家里拿钱来取人。其中一人道：“我没打麻将，凭什么罚款？”警察又要打人，敬丹眼尖：“别打别打！所长，他，——你们所说的奇人，发明十二组字法的，他叫成宽，我大学里的同学。”所长细观此君，二十多岁的年龄，戴副眼镜，长得清瘦，穷酸酸的样子。自思道，这哪象京都的奇人，比我还不如。叹息几声：“哪个喊你来看抠麻将？你，各人回去研究学问。”打发罢成宽，开始收罚款钱——他们如同年轻领导干部，吃了不想吐渣渣。几位麻客嚷：“罚了款咋不开发票？”所长眼睛鼓起象两个牛卵子（作者注：隐去了人好的部分）：“拿发票有什么用？还想报销！”唬走了交钱的麻客，把登记簿拿来撕了，叫张口重新填写那几位嘴巴硬的姓名，准备捅到赌鬼的单位，把他们弄下岗。
分罢钱，此时电话来了，杨所长以为又是那个地方在赌。拿起听筒，却是报警，说有人抢劫。所长问歹徒拿啥凶器？对方说好象有枪。军情如山案情如火，所长的脸有点呆，丢了话筒：“他妈的，我们去晚了人家就溜球啦；快，快快。”——捉歹徒不是闹着耍，开不得玩笑。四个人慢吞吞地穿警服数字弹，一颗子弹跳去角落躲着，大家弯腰到处找，找了二十多分钟才发现它。所长叫敬丹在所里等着，和张口他们驱车出去。不到半小时，矮子他们回来，说，抓啥抓，抓豆芽。敬丹怯怯地问：“歹人呢？”所长慢吞吞地想问题，回过头：“人长得有两只脚，早逃跑了。”她说，跑了？
和敬丹回到住处，见杨科联蹬跑了被子，她捡起来给娃娃盖上。所长说，我们喝杯酒。姑娘问：“要什么酒？他说，轩尼诗，这种酒有质量，好。拿过洋酒，酒呈血红，他说，味道真不错，来，你也喝。她想，这样的好酒，尝尝也可以。脱去警服，掷于桌上的手枪枪口正对着敬丹，她说，呀！想：人源于动物，永远带有一定的兽性，原始的盲目冲动十分可怕……假如他？玩百姓家的姑娘象耍一棵草，他笑道：“没顶上膛，不会走火的。”彩色灯光笼住所长，蓝幽幽如同四氧化三铁，敬丹内省道：“这，——他心理面貌吗？”初来杨家时，以为这类公务员一定有德有才，人格素质好，若不然，政府怎会任用？没想今日事却跟土匪差不多，即想脱身的办法。所长开壁灯，把大灯关了。屋中暗红，没有一点声音，敬丹害怕了……那胶塑的美女壮男于阴暗中似两个淫魂。他喝罢酒：“吃，你也吃。”姑娘不知是淫酒，喝一点点。稍许，口腔苦涩目光迷茫，产生了一种梦幻般的渴求。
淫酒比冰毒厉害，使她坐立不安，此刻巴心不得男人把自己压死。因常喝这种酒，药力对所长难以奏效了。他拿过光盘：“看看片子，我们来个轻松轻松。”敬丹战着牙齿：“快天亮啦……困……”她身子扭动着，所长笑道：“困啥嘛，我们看克林顿大战莱温斯基。”她捂住脸……手指儿翕开来看。所长把嘴巴凑近敬丹的耳眼：“看见过炼钢吗？叫做拉碳，好大一根氧枪棒插进大转炉，剧烈地反应，我给你插进去也会产生强大的亲合力。”屏幕上洋女人和壮男人斗得正起劲，勾得人淫心乱蹦乱跳，啥都顾不得了。他满嘴酒臭气，象潲水缸里的那种味道。姑娘把脸扭向一边，斜起眼珠把嘴角往左歪，吞了一下口水，咽喉那个地方往下滑又升起来。滋润的敬丹透出天生的香气，所长把鼻孔对着她口腔做了深呼吸：“拿开手嘛，拿开，蒙脸干啥呀？”她说，……羞……羞人。抱过敬丹往她身上摸：“哪点羞嘛，啥时代啦？不羞人的，真个不懂事的娃娃。”
知道男人要干啥了，她又怕又羞又想整。
淫酒的力量使姑娘浑身哆嗦，牙齿碰撞有声音。他问，你抖啥嘛？进入了语境，手已到位，只觉紧凑茂密，凝重含蓄，象那完整的唇形花冠。她瘫得没力气，所长剥女人象剥笋，哗啦啦——鲜活粲然。敬丹毛骨悚然，心里乱七八糟。她那青白中的黑色瞳人向外张，眼见那肉根邋遢象煮熟了的霸王鞭。敬丹蛇似地盘起身子支起一颗头，恰似书法家笔下的露锋点。所长做人自有一番道理：钱要自己有儿女要亲生，夫妻要原配情人讲究创新。木不嫌枯，水不嫌肥，明月当空照瘦梅——此时正当一个新鲜。初见敬丹时，为探她个明白，所长的意识里把敬丹分解开来看：去掉她身上所有的毛，再去掉所有的肉，就是骨头和灵魂了；腿上的肉好，可以用来烧烤；她的内脏出腥味，两片肺叶泛黄，肠子弯弯扭扭难看极了；把它们抓来扔到一边。如今，他闭了眼睛，被分解开的美女吓人兮兮的，想那些干啥？莫非神经了。把眼睛睁开来，散开的敬丹又组合在一起了，好端端一个乖乖呢，用手数她的肋巴骨：“一根，二根……”一时无语，少倾，他笑嘻嘻地说，我给你下氧枪啦。尖起嘴巴就要往肉包着骨头的那个缝缝入，正待下手，静寂的夜中有人敲门，她吓坏了，睁眼见自己乃肉人儿。所长也惊骇：“哪个？”门外的人说，爸爸，我要屙尿。杨科联急叫：“快点嘛！”所长道：“你不是不晓得厕所在哪里。”科联踏了鞋揉着眼睛去卫生间，然后进自己的屋。所长放了心，重新摆开姑娘，白生生一堆好肉，肥瘦适中宽舒圆满，整个的似当代画家笔下的“裸女图”。<o:p></o:p>
美使人心跳，所长果然心跳。翻阅了诸多雌性，这个女子不一样---世界上没有绝对相同的两个女人。倒吸一口冷气，宛如东吴联军攻打曹营，就要杀进去。想到夫人：恰如黄土高原，缺乏丰茂的生机。男人分为几类，头等男人妻妾成群，二等男人妻外有妻。所长叹为二等，细睹眼前的敬丹，心坎涌出一种文化：人在人上，肉在肉中；协调运动，乐在其中。欲刚劲独立，却偏偏没了力，伟哥也给他撑不起，反到惹出了几分愁。要抠，手指突然弯曲痛苦，扯起了鸡爪风——她还等着入巷呢。睁眼瞧，软搭搭哪象民族的脊梁。敬丹想，没得用的东西。所长想起人乳宴，就要吃奶以提精神。挤，挤不出，弄得奶奶活生生地痛。 <o:p></o:p>
太阳升起来了，科联又在敲门，说，爸爸，我要吃饭。没回应就唱歌：“光阴似流水，不一会，老师讲的话，同学们，忘记没？将来治国平天下，全靠吾辈。”啥治国平天下？所长吼道：“你个小崽子！” 瞥女人，敬丹弯曲着身子象条猪儿虫，嘴角流出一滴口水。科联唱完歌，又说，爸爸，我要吃早点。门内递出一张票子。<o:p></o:p>
“爸爸，爸爸。”<o:p></o:p>
“去！”<o:p></o:p>
淫酒后的敬丹，药性过去就回到现实。竭力地回想，呀呀喂！——就给人读啦！双乳还痛呢，将来如何嫁人呀？顿一顿脚，红了眼圈——还好，自己依然还是处女。<o:p></o:p>
所长盯住她，怕江凤鬼魂似地出现，就光条条地站起来，心神不定地走几步，再走几步，一拍额头，转回身拿来手机打电话，试探江凤在哪里。<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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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江凤和陈中虎正在床上玩耍呢。<o:p></o:p>
他两个恰似猫见了鱼那样，嘴巴谗得厉害。局长的鼻尖天生一块大红色，他把鼻子放进女人的红嘴巴，江凤眼前出现他眼眶上的两坨黑眉毛。这个三十岁的妇人虽少了姑娘的娇羞，却多了少妇的温柔，如同一首朦胧诗。她从上海回来直奔局长家门——他离了婚，女儿陈幸在学校住读——此时，淡红色灯光笼罩着江凤的胴体，凝眸而视，缥缈迷茫给人以想象。局长也是白板，正好青龙配白虎。当年，陈中虎穷得没办法当偷儿给杨矮子捉住，打了，还弄来“苏秦背剑”——左手于后背往上，右手于肩上往下，一跟细麻绳系住两个大拇指，局长记忆犹新。这个时候，就要摆平他婆娘弄出一些板眼。<o:p></o:p>
空气流动都有声音——江凤躺着不动，微睁双目，耐心地让他整。局长把红鼻子从她嘴巴扯出来，喷出她胃里的酸味，用淡黄微有黑色的眼珠欣赏她下头的穴处。他把在党校学到的几句英语拿来说，我的eye象telscope，侦察你立起长的大mouth，看看生出tooth没有，呀，可以在里面swimming goboating啦。觉得缝隙太大，四周虚线不分明象朵不完全的花。见她不灵活，就说：“早已改革开放啦，你却这么保守，死板板的又不是日死猪——把leg张开， foof翘起来。”局长个头莽实，企图把她压“死”，女人正在等他那个东西，嘻嘻地笑，你顶好象conceal，潜到里面去瞧瞧嘛。开一回玩笑就认真做事……<o:p></o:p>
和陈中虎相识已有一月了，那日，杨所长和老婆来见局长，他只字不提以前事情，斜起眼珠瞅江凤。见他瞄自己的婆娘，所长窝火却又不敢发作，局长眼睛象钩子，勾得女人想七想八。所长说，当年……请局长原谅。局长摆摆手：“过都过去啦，看你们，来就来，还要送东西。”坐一时，所长要走，江凤说，和局长多说说话嘛。后来，江凤和局长单独见面，女人说你才真正个男子汉……我害怕。这局长乃风月场中人，听此话即明白八九分，说。怕啥嘛？反正我一个人在家，保姆不敢多嘴的，你来耍你来耍。江凤红回脸：“老杨管得紧呢，抽不出多少身来。”陈中虎道：“你，教师的干活，归教育局管。”她说，你一定聪明，想得出好办法的（作者注：人的本来面貌）。局长心笑嘴不笑：“……我……聪明吗？对，我给教育局打声招呼，你，出差去，快去快回。”如今的年轻女人见了权势或金钱，只恨自己把裤子脱得太慢，江凤觉得比别人总要慢半拍，所以适应不了这个大环境。她也有几分姿色，局长想，婚前和婚后的各有千秋，操她一操又有何妨。她也闷，老公当个小官，三日五夜不回家，又软搭搭地鼓不起。缺乏房事的女人会生出许多怪毛病；看这局长粗粗壮壮一定趣味十足，给领导当情妇肯定有收获。现在，江凤捏他红鼻头：“你？真有几刷子。”局长的手蛇似地爬行，她脸巴子宛如熟透了的红蕃茄。希望无限豪爽走势轻灵，可是家伙不听话；原来，天天乐夜总会新来了没开苞的小姐，老板即用来孝敬他，名叫送“处”——使用完了伟哥。这时，打电话给白岩（作者注：山雨欲来风满楼），请他派人送药来。白岩连声致歉，说没有啦，才从德国订购一批，后天到货。没办法啦，只好凭眼睛和想象，就开玩笑：“你这东西光溜溜缺乏色彩的层次感，只是一条红扯扯的娃娃口。”<o:p></o:p>
“……真的吗？”她勾下头看自己。<o:p></o:p>
原本是生命之穴，已为纯粹的玩物：崎岖的山道，手锤敲击的火苗；切盼扬鬃泼蹄砥砺深处，探那绚丽的风景，可是没劲，如同漏了气的气球。她心悸了，莫非自己哪方面不行。翘望无力的山脊，似要落花缤飞，江凤嘴巴厉害，吸出了粼粼波光。局长口里冒出了声音：哎！……唉。演出了一台风雅颂般的床上戏。江凤的手机有信号，问：“喂，哪位？请讲。”那边的杨所长说你在那里？——女人慌急：“我在京都。”对方说咋个不回来？江凤晓得说漏了嘴：“刚才下飞机，正想打电话，你的电话倒先来啦。”按了挂断键，她十分慌乱：“说错一句话，我该回去啦。”局长在旁边听得清楚，只好任她了。<o:p></o:p>
这边，杨所长为阳萎早泻而苦恼。想再试又怕老婆突然回来，就打个电话，没想江凤已回到本市，忙对敬丹说：“你星期天来给娃娃上课，今天礼拜一，江凤回来碰见……不好。”她苦着脸：“难道就这样完啦？”所长立即拿出钱：“出去租间房子，租好了电话告诉我。”她略略梳妆，本不想要那钱，可没钱又寸步难行。<o:p></o:p>
江凤回来去各屋各房看罢，问：“儿子呢？”所长说你不是不晓得，今天星期几？婆娘说，啊？所长见婆娘梳一个双凤戏耍头，一身肥而不腻。一时有了兴趣，忽然想到不如敬丹，心就淡了。天亮时分，江凤起床捡起一根头发，疑心爬上了脸巴子：“这……谁的？”所长一惊：“不是你脑壳上的又是哪个的。”她拉下脸：“胡说！我头发烫过，弯……这毛直……”所长笑道：“扯一根下来看看，弯的还是直的。”江凤问儿子：“就你和爸爸在家吗？”科联说，星期天敬老师来讲课。婆娘回首冷冷地笑：“哟！怪不得呢，敬老师的毛咋个不跑到我们的床上来，你说。”所长拉长了青水脸：“请你不要辱没斯文，你同意请敬丹老师给娃娃辅导功课——别胡说八道，人家女孩子。”扯淡一回，江凤点燃一根烟跷个二郎腿。所长道：“看你，还要为人师表？哼！中国女人母老虎，看人家奥尔布莱特，宣布要打南联盟，脸上都含笑意，哪象你。”她吐出一口烟：“找你奥尔布莱特去。懒得给你说；煮饭去，老娘饿了。”他不高兴：“搞颠倒啦，谁该煮饭？爷们饿了。”正说着话，江凤的手机响了，拿起来听，陈局长打来的，婆娘说，没事，没事。所长问哪个的电话？
“你才管得宽，还有管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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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公安税务工商等部门组成的联合打假扫黄行动开始了，杨所长电话告诉关系户：“这几天起风了，晓得不？”对方心领神会：“知道啦。”带着大伙儿于辖区走一圈，关系户早关门不做生意了。有那不明事理的给拿住：“烟，假的。”烟老板大惊：“怎么会假怎么会假？从烟草公司进的呀。”所长拿出自己的证件给老板看：“不是假的是什么？莫非我扯把子。”老板把证件看一回，又看所长，心里虽痛却装出笑，请他到一边说话，递上一沓票子。所长温和了许多：“你们老百姓就喜欢来这一套。我怀疑烟是假的，进货可要小心呀。”钱装进所长的兜，烟老板嘴笑心不笑：“谢谢您关照。”敬丹来电话，说租了一所房，租金并不贵，要所长去一下。他说正忙，两个小时后才能来。回到所里，方想起还没吃早饭。张口说别忙，我去拿面包（作者注：什么样的环境产生什么样的行为）。带两个兄弟伙跨上三轮摩托车驶向辖区内一家工厂；厂区内不准摆摊设点，卖者见了他们吓得双脚发抖，想跑却跑不动，张口跳下车抱起面包踹翻摊子，跳上车扬长而去。
面包拿回来了。
敬丹又来电话，所长说我马上来。江凤也接到局长电话：“到下边来检查打假扫黄工作，正好路过你家门。”婆娘道：“好，好，真好，来我家玩耍嘛。”他问：“你一个人在家吗？”她的脸淫红，那红一溜就没了：“那个无用的出去天黑都不回来，儿子上学，你说几个人在家。”局长又笑：“看看基层干部生活怎么样？了解了解情况……哎，小江，在机关呆久了要官僚；我马上来。”正坐着小车行驶于路上，已笔蘸墨饱准备写出一个“性”字，他到江凤家门下车，吩咐随从：“你们在这里等我。”她开门拿拖鞋，泡茶。
此时正在播放“美食家”，她把电视机的声音关小一点。局长进屋瞅眼电视，回过头见了那大石头，觉不出大意思：“住房满不错嘛，真不错。”突然看见克林顿，觉得美国总统不好看，把那人造美女多瞧几眼，这一看就迅速地勾出淫荡的泡沫。东盯西瞅，说，快，快快快。她不知快什么，眼珠转几转。江凤站着，把裙子捞起来，他解开裤扣，站在她对面就往里面顶，却因疲软入不了户。局长心急：“你，你嘴巴好。”她说：“我上头这嘴巴使你愉快了，可我下头立起长的嘴巴也有问题，你说，怎么解决？”象爬进了臭虫和跳蚤，他说哪有时间，改日上我家来。她跪下了，身子拱着，象电视上那个俏丽的姑娘舒舒服服地吃金枪鱼。局长为安逸一点，两条腿往两边张。瞅眼身下的婆娘，他扭过脸，瞧见电视屏幕里的美食家，她把红活鲜润的嘴唇张成一个圆。局长渐入佳境，捧住她脸蛋蛋：“口感咋样？”。婆娘往上翻眼球：“口感？给我老公戴绿帽子，可他还仅是所长，你可得培养提拔。”他图着痛快，就说晓得了。女人微笑带嗔：“不答应就不吃你的啦。”局长说：“我答应了嘛。”江凤道：“多久提？总得有个期限。”心急火撩的局长来不及多想：“一年内就提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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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长来到敬丹所租的屋子。
此房一室一厅家具齐全。敬丹含羞，羞红抹于颜面骨两边。拿眼瞅他，这个邋遢鬼……她想东想西，钱……既然如此，只有作罢了。晓得他爱酒，准备了一瓶全兴和一件啤酒，又摆出几样菜肴。所长有先洗澡的习惯：“冲一冲，先搞盘卫生。”她说你先洗。男人道：“一块洗不好吗？”也怕，这活鲜鲜的玩物色泽丰厚，若裸露看到各处兴趣会大减。去卫生间褪掉衣裤，手枪挂于壁上。泡在热水里，想到自己的毛病就抱歉地看家伙：“起来，你起来嘛。”敬丹在外面：“什么起来？”里面的人说和自己开玩笑。势要蓄起来了，却是不坚。觉得来了希望，可以大长男人雄风。但这一想就坚持不住，奔腾跑马了。提着手枪出来无精打采：“你去洗。”她进入卫生间，水接触肉体，活鲜鲜一堆好肉骨。所长忍不住伸头去看：丰润俊美参差错落。脑海炸裂一般——又“跑”了，敬丹浴毕出来见他一张青菜脸：“你，湿了裤裆？”他要把精神提起来，笑道：“我想喝酒。”酒入腹中，肉根还是懒得动。不痛快又挂于脸，掐灭手中的烟头。她问，你有心事吗？所长搭着个脑壳，她劝酒：“我多久上你家给娃娃辅导功课？”他脑海里跳出那根毛：“来不得来不得，江凤发现你的东西啦。”敬丹问：“什么，东西？”他苦了脸：“你的头发。”她的脑子突然膨胀：“你怕江凤？”所长正色道：“哪个怕她，怕她哥哥嘛，我舅子是处长。”
“官大就会把人压死吗？”她不服气，激他一激，“处长会把你打来吃起？头发，怕啥？哼，你说，江凤可以给你当老婆，我敬丹就不可以给你当婆娘。”所长吃惊不小，这还了得，自己小小一个芝麻官，有两个老婆岂不自毁前程。又觉眼前这女子热烈可爱，吻。她把头歪过来摸自己的脸：“这样下去不行的，你也供不起。我首先得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方才有身份，于你面上才有光——得给我想个办法。”他为难又苦了脸。
“咦，别苦瓜样嘛。你，公务员——肯定有上级。”她手捧杯子，“先吃酒，法子总会出来的。”
所长吃罢酒，脑子发热，想起了陈局长，却不知他买不买帐。也怪，原以为尽职尽责会进步，所以抓偷儿卖力，没想偷儿反倒成了局长。关于陈中虎的绯闻，也曾听说过，他妹子善歌，由大款出钱包装成为明星，嫁给副省长的公子。以后，陈中虎当兵两年，退伍后分到局里，逐日高升。所长抱肩缩脖，想：鸟毛个鸡儿歌星影星，拿给人操成了星。她问，你想啥呐？呆呆个样。所长闷声闷气：“为你的事愁呢。”她瞧地面，静静地想一时：“愁啥愁？找你上级，没解决不了的问题——你的脑壳比我灵光呀……你说，是不是。”所长的眼珠子泛出两点白光：“此话当真，我脑瓜子好使吗？”
“当然啦。”敬丹抬起脸，笑，“不精灵当得了所长。”他拍一下脑袋：“你的笑给我弄出了灵感，你再笑几笑我的主意就出来啦。”她扯开嘴皮又笑，却是干巴巴的。所长想，就找陈中虎，和上级套近乎没害处。说道：“那就请局长吃饭，啥事都好商量。”她一喜：“中午请他？”他的笑似石头打击水面，波纹一圈一圈地扩开：“你傻啦，请人吃饭哪能在中午，人家会说下午要开会；只能在晚上，酒后进夜总会。”敬丹道：“那，你快打电话请局长，快打嘛。”眼见肥沃的处女地，是下种的好地方，所长说，你脱了。敬丹问，什么脱了？
“裤子。”他嘟嘟哝哝，“这个都不晓得。”
敬丹道：“打了电话再说嘛。”他说：“不。”她问：“……为啥？”
“……盯住你仙人洞才会出好句子。”
她把东西亮出来了，所长的根依然不来劲，哎呀呀，没劲的男人怎能乘风破浪驶向远方？他愁了。敬丹说，快打电话嘛。所长软不拉几那个模样，她手托腮帮子，左腿压住右腿心生一计：“我给你弄起来。”所长道：“行，行行……乍个弄？弄嘛。”她冷冷地笑：“你把嘴巴张开，我给你灌啤酒。”他问：“啥……意思？”
“听我的没错，你躺着。”
他果真躺着，敬丹往他口腔里灌啤酒。她拿来橡皮筋：“大生意要走，小生意要守，此时守着了。”系住他雀雀，所长惊呆呆的：“干啥？你。”她说：“我学过生理卫生，这是治疗阳萎早泄的最好方法。”那啤酒入到胃中往下走，出不来聚于一处，使肉根慢慢地鼓涨了。他大喜，立马要进行房事，敬丹说，莫慌，莫慌嘛，电话还没打呢。拨通局长办公室，接电话的是秘书，说局长到下面检查工作去了。所长道：“我有急事找陈局长。”秘书与杨所长有私交：“你打他手机。”告诉了手机号码，所长接通了。此时，局长被江凤弄得正起劲，腮帮子鼓出两个大疙瘩。婆娘听见手机响，歪过脸斜起眼珠瞧局长。陈中虎把手机贴于耳旁：“喂，哪位？请讲。”所长道：“我啊，杨依顺。”局长瞅眼身下的江凤：“你好。啥事？”所长的根鼓得痛，整个地给啤酒涨亮了：“局长，您现在好吗？我们所被评为市先进单位，因此想请客，您方便吗？”对方语气断而又连，局长稍停：“我现在好……喂，公款私款？我不吃公款。”所长心里骂娘，却说道：“哪个不知道您廉政明星，我们学习的好榜样；谁敢用公家的钱请人吃饭。就这样说定了，明晚醉仙楼，我们吃海鲜。”局长说，一般的酒菜就行，可不要浪费。婆娘吐出口里的东西：“哪个的电话？”局长笑而不答，她问，谁的电话呀？
“你老公，你老公的嘛。”
敬丹这边，所长要做那件事，解开橡皮筋，啤酒一下就冲出来，然后依然软，缩成一团。他苦涩涩的：咋个办才好呢？敬丹的心子酸酸：百姓的儿女为寻饭碗受人家的欺负……不知道矮子这类人整了多少姑娘。
男人走后，屋里又冷清了。她闷一回：父母省吃俭用以供自己上大学，原以为毕业了有份工作，有固定的收入；没想实行双轨制搞双响选择——穷大学生不能选择。敬丹曾和几位学友到许多单位问要不要人？人家一口回绝：“不要，不要。”或爱理不理。她也看到，领导干部和大款的子女完成学业就分赴工作岗位，高工资高享受。社会已出现大对立：富裕和贫穷。权力和金钱结合产生了有产阶级；官家与有钱人是一个点，他们的儿女和百姓的子女有天和地的区别。越想越气，堂堂大学毕业生竞当了“猫女。”不是滋味，出门往外走。街上的下岗工人摆摊卖吃食：“馒头！下岗馒头！
进入了小康？敬丹想，羞人。
为其遮羞，得到巨大利益的官派经济学家对富人群体的成因作了历史性圈点：一是企业推行承包制，敢于承担风险的走上“先富起来”的路，二是房地产投资人，三是倒卖各种指标、配额等人群，四是特殊职业者，如作家等。她觉得他们的话好笑，那四类人哪一个的背后没有权力支撑？平民百姓能够承包企业？能够搞房地产倒卖国家的指标配额？没背景的作家可以发财？编辑和出版社砍杀作家的事类见不鲜——活鲜鲜一群大流氓。她觉得想那些事情没趣味，忽听身后有人叫道：“敬丹。”回首，见是成宽。他问，你去哪？
“……是你，你好吗？成宽。”敬丹嘴角光明齿两齐，笑“随便走走，没方向的。”
“好，你好我也好……我也无方向，颠来倒去不知该往那条路走。”
那幅眼镜架在鼻梁，他似乎没精神；人要读书想事情，闭了眼睛会做梦。铁的事实，知识改变命运——书中自然有黄金，金在那里？一定要把它找出来。他读书寻知颇讲究，必先备了纸和笔；他要眉批写感受。成宽见不得“恶”字，“恶”使人难受，它怎么和“善”交融？今日上午，他坐于门前读书，微弱阳光拉出他长长的身影，他那鼻梁凸现出来。翻遍人类史，其中免不了战争。成宽又发觉，古代众多哲学思想家对恶与善都有自己的主张。他觉得，各种思想互相碰撞融合，人们会找出于自己有用的——善必然战胜恶，和谐会来到身边——糊里糊涂睡着了（作者注：后封建时代的重大历史隐秘事件）。好象来到了地府，主管阴司的没给他吃迷魂汤，要他再次变人投生到人世间的最底层。负责阴司轮回的那个官生着一张马脸，凶神恶煞地抓住他的灵魂，于黑雾沉沉的世界飞几圈。阴官一脚踢来，大喝一声：“去！”就这样，一个农妇肚皮里头的娃儿出来了。
“喂！脚盆在大门的左边。”刚刚来到人世的他说。他那脐带和母体连着，浑身是血，黑茸茸的小脑袋，肉乎乎的小雀雀向天冲了尿；他清晰的语言使刚做父亲和母亲的大吃一惊。梦支离破碎的，他觉得自己当了总司令，他不愿自己的地位有所动摇。但是，副司令敬丹激怒了他。副司令说，一个人长期当一把手，头要昏，终会干出糊涂事。本来，副司令可以忍耐的，但他爱喝酒，酒后喜欢说实话，副司令因说真话惹来了杀身大祸。一天，守前沿阵地的营长送来一瓶好酒，副司令嗅不得酒香，揭了封盖吃半瓶。恰好这时接到电话，总司令请他去开会。总司令作了一个半小时的发言，副司令觉得他不顾客观实际。总司令发言的间隙时间里，爆发出热烈掌声。总司令做事专断，副司令觉得这样会祸害大家。总司令穿着大棉鞋，走几步，问副司令：“你觉得我的报告怎么样？”副司令说话打转转：“以为……我以为……根据实际情况。”总司令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副司令回到营地才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觉得自己的前途十分灰暗。
总司令以叛军罪的罪名逮捕了副司令。
睡梦中的成宽看见一只鸟，他没有忘记签发副司令死刑命令书时的心情，哪天，阳光很软，总司令的黑漆办公桌趴着那张纸，他觉得字里行间跳跃着可怜的黑魂。几次提起笔，却又将毛笔放下了，宽大的手掌理一理向后披着的头发，仰望苍穹，灰色的云中一个昏昏的太阳。好象在战场上，——寒冷的冬天，斜阳的余辉淡红，辽阔的土地飘着战争的硝烟，空气尚存咸腥腥的火药味，战死的军人们四肢不全；血腥腥的风撩着他的鼻翼，河水给染红了，山涧也淌着血。总司令小心翼翼地迈过一具一具的尸体，他看见了燃烧着的坦克车。
河对面飘来一片树叶，林中鸟儿飞出来，鸣着唱歌一般的声音。
“假如不流血就能赢得富裕，何必又要人杀人。”他想，“极端的贫困和极端的富裕产生了战争，屠杀是争夺财富和统治权的最高手段。”总司令跟前躺着一个穿米黄色军服的士兵，一张娃娃脸，眼睛没闭，向着那晃晃移动的太阳。娃娃兵的脸完好无损，粗黑的眉毛分向两边，嘴巴微微张着；没有了右腿，腹部给弹片划开，炸弹把他的心弄出来安置于树根的傍边。“他是不是我的士兵呢？”他想。频繁不断的战争，国家已累到了极点，人们忙于争斗，地里少有长出庄稼；军队给养困难，缴获敌方的军服也就穿上了。尸体横七竖八，他分不出谁是谁非。把那不愿瞑目的眼睛抹合了，脱下大衣盖住娃娃兵。面对着战场，总司令的眼睛有泪了，眼角晶亮晶亮的。他记得，准备签署副司令的死刑命令时，眼角也是晶亮晶亮的。那只精致狼毫笔紧靠墨砚，墨汁黑得泛出点点白光。他想，不是我非要杀你，是你自己要代表一派势力……
他和副司令是老百姓的时候，不愿穷愁潦倒。他说，我们应该做点事，惊天动地的。敬丹说，干吧，你是第一，我为第二。他拍敬丹的手掌：“我们永不欺心。”敬丹说，我不，你呢？
“若我负你，下辈子给你当丘二。”
他们坐在河边的黄角树傍，望着河对面的坝子，那是用来执行死刑的地方。河水把坝子绕一圈，一座石拱桥搭在河面上。他问：“还记得那次杀人不？”敬丹回答，记得。他摸后脖子：“砍头啥滋味呀？”
当了总司令的他想，杀不杀副司令呢？
牢房外的刺刀闪着亮光，雷声；冷风和雨点斜飞进屋。木板床铺着稻草，一张小方桌，悬吊一盏马灯。一个人影凝固于墙壁，总司令的得力助手一夜之间白了发。门开了，一位年轻士兵进来，他右手端碗左手拿药。士兵说，你该吃药啦。副司令咳嗽，吐血，阵阵啜息后：“你，哪里人？”士兵回答：“京都人。”“你父亲，工人吗？”“不……农民。”“身体好吗？”“得肺气肿死了。”“你母亲呢？”“也死啦，饿死……” “我不需要药，明天，饭也不要送，留给活着的人。”“你……保重。”“我清楚，我要休息了。”
 睡梦里的成宽似乎听得到他们说的话，看见那颗心扑扑地跳。
正在做梦的成宽给人叫醒了，“大天白日睡瞌睡，你做什么春梦，梦里娶婆娘了吗？”揉一揉眼睛，梦中那些人和场景仿佛在眼前。此时，他想，若真是那个总司令就好啦；做梦真他妈个乱糟糟，什么司令不司令，活脱脱的敬丹在眼前。——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呀？他仔细地分析自己的心理特征，原来，潜意识里有强烈的政治欲望和探讨人类心灵最隐秘那一部分的企图。
他于小屋摆开诸多书籍，研究人和人类发展史——熟悉多层次的生活，以备做一部“大”小说。小说讲究个性与含蓄，个性必须符合自身的变化和发展规律；含蓄更有究竟，含蓄得不好象害羞的女嫖客。小说做得好与不好，唯一的标准就是看身边有不有书里面的那几个人物。凡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事后看起来又容易——弄得个头昏脑涨就出来溜一溜。街上那么多人，好象是些人骨架架在窜来窜去。懒得想那些事了，伸手抬一抬眼镜：“敬丹，你谋到职了吗？”她说，……难呐。他说，不用着急，不用着急，天不绝人路的；我请你吃馆子。她心肠柔柔：“你有工作了？”他说话善用春秋笔法，其中免不了小说方式：“给人打工，在市报当编外记者，月薪四百大块，一千字20元，每月总有几千字的文章发表，正愁钱花不完呢。”敬丹道：“记者这工作不错……真不错。”他觉得，报纸是专门给龌龊遮羞的，整来整去整不出大意思。拿眼瞧她，想，一个影视明星说艺术的根在人民之中，却为钱坐了大牢，善以金钱女色吊胃口的名戏子，不可能为点点钱到夜总会当娼妓，假如为妓一夜能挣千万，她不干才是怪事，敬丹，你呢？稍许，他方说做文章是为了混饭吃。
她想，月收入几百块钱还算京都的富人，敢摆人乳晏？问：“你研究的文字怎样了？”街上众多人物，他们吐出来的声音互相混杂，震得人耳膜疼。挤在一堆的高楼，其中一栋楼的最下层是商场，大门口站两个着红色衣裤的礼仪小姐；人们进进出出——这商场的上面是住家户，家家户户的阳台上挂了花花禄禄的裙子、衣裤。天是灰的，不知何时才能拨开乌云见青天，成宽勾着头，他抬起脸来，没看见青天，却见空中飘着一样东西——那粉红色小衣一起一落地转圈子，最后掉于成宽脚前。他瞧上面，七楼上的姑娘也伸出脑壳看下面，正在心疼自己的名牌产品。那姑娘盯准了落在哪里，急急忙忙出门，飞身下楼，拣起自己的裤衩，成宽看见那内裤上绣着一朵栀子花。敬丹说，别看别看，看了这种东西不吉利；喂，刚才问你啥啦？
他把脸转过来：“这个嘛？不便说得。”她问：“咋个回事吗？”他说：“做学问最难的是钱，没钱出版不了书。”她笑道：“不说不高兴的事，还是请我吃饭最好。”转过十字街口，他说，你选家饭馆。来到珍禽餐馆前，她驻了脚直往里瞧。兜里没多少钱，成宽心里面紧张。她善解人意：“再往前走，看哪家饭馆合我胃口。”来到自助火锅店。他说，就在这里吧，我们吃火锅。服务小姐甜声蜜语：“请。”他看那价格，每客十三元不含酒水；还算便宜，一颗心放下了——为啥这样穷？干巴巴的象个瘪三，他想，原来是“根”不好，父母是农民。入店落座，服务小姐端来一锅冒着泡泡的汤，漂了几根泛白的大葱和几个红辣椒。点火，送上油碟。汤里浮了诸多泡沫，成宽冷了脸：“……别人吃过……又卖给我们。”人家陪笑：“不会绝对不会，我们讲究诚实信。”他要啤酒，给敬丹要饮料。菜很丰盛：鸡鸭鱼毛肚鸭肠牛蛙随食客挑选。他挑出肉类，敬丹只要小菜。他说，只吃菜，岂不给老板赚了。复又道：“人家不赚吃什么。”就忙着往嘴里塞东西。来了两位姑娘，自称为小梅者怀抱月琴（作者注：此处埋一笔），她长得乖巧精致，问：“点歌吗？”成宽摆手：“不用。”二姑娘不走：“来一曲嘛，助助兴可以帮助消化，我们纳西东巴，东巴文化雅。他想起《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晓得歌妓是要钱的，一方面怜悯一方面恨自己穷：“我们吃得正高兴，不用听歌也不要东巴。”人家不走，一个弹琴一个亮开喉咙：“玉树后庭花”。歌声干涩，他拿出一元钱：“你们走了好。”看那远去的背影，想，钱？又埋头吃。她喜欢八宝菜，舌头搅来搅去的，牙齿错落有声。他瞅女人的吃相，自思道，研究汉字组合法，其意义有多少？不如写小说，小说可以穿透人的心灵，裸露真实的人生。又来了卖唱的，成宽说，了不得，真了不得。小姑娘来到跟前开口就唱： 
不识山水倒相逢，黄龙早丧赤城中。
猪羊鸡犬九家空，饥荒灾害皆并至。
得见金龙民心开，刀兵水火一齐来。
炮响火烟迷去路，迁南迁北六三秋。
先到之人得安稳，后到之人半路送。
黄牛山下有一洞，可投十万八千众。
蓬头幼女蓬头嫁，揖让新君退旧君。
敬丹去选菜，他独自坐在那里，觉得几千年的文化根深蒂固，一脉相承的王权思想是他妈……怪物子？问道：“这歌哪个写的？“瘦弱的小姑娘说家乡流传着，不知谁所写。他善心来了，想请二位小姑娘烫火锅，却又要多付出二十六元钱，只得作罢。问道：“你们，哪个地方的？”“河南。穷得没法——先生，谢谢你。”他问：“你们多大啦？”一个说十六岁，一个说十五岁。成宽说：“不读书吗？岂不废了自己。”“哪去拿钱？读得起书卖啥唱。”“这么年幼，呀！你们晚上住哪里？”“我们八个人租一间屋，平均摊下来房租并不贵。先生，晚上来耍嘛，随你做啥都可以。先生……”
他想，自己的妹妹也这般年龄，她们应该在学校受教育，受父母的疼爱和社会的关照。——穷人，“恶”带来的结果。打发罢卖唱女，敬丹回来：“真也是，吃顿饭都不清净。”他玩笑道：“各人给自己定个位，我们看到的……也好，似喝了酽茶，清醒得很。”她笑道：“你有经济来源，当然可以清醒。我呢，吃饭的事最要紧，为‘吃’整日都糊涂。”因又想到明天晚上杨所长请局长吃饭，不知效果如何？说道：“我弄点文字或许也行；希望能到哪家报社，象你这样当个编外记者。”成宽道：“这问题可能好解决，我会尽力帮助你。”敬丹脸儿泛愁：“学校所学的？咦，至于写作，实践得并不多，况且都是命题作文；分清文体文从字顺就行。而且每篇作文也就千把字，不象你办校报搞创作……可要教我。”他说：“给报纸写文章最容易。”她把挟住的菜停留于唇边，他说，多看几张报纸就明白，只有那么几十个词儿反来复去表现而已。她笑道：“真这样吗？你说笑话逗我耍。”他说，不开玩笑，哪个哄你。
出了火锅店，信步走出城市来到海边。他们看见山脚下一条石板小路，弯来拐去地伸向山腰，山下的海水一波一波地滚动。夜来了，月亮展示自己。苍茫大海，近处稀稀落落的航海灯，远处灰黑一片；月亮沉浮于水，听得见海底轰鸣，敬丹觉出似牛叫那种声音。想，我们独自在这里，却不知有钱人此时怎么洒脱。脑海浮出矮子那个家伙，不免就冷笑。他说，你笑啥？阴笑阳笑加点怪气，扯兮兮的。她说你才阴阳怪气，我笑怎么过日子，喂，说不准大海也要跳出恶东西，我们走了好！海滩上四行脚印，夜色把它们遮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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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丹催矮子请陈中虎，所长电话再次请局长于醉仙楼吃饭。
局长本待不去，又想瞧瞧做了乌龟的男人。既然晚上请，酒后一定有安排。偏要看这王八咋个打整上级，说老杨，这顿饭我吃定了，怕要吃得你心疼呢。所长打哈哈：“……怕您不吃？局长，您，好幽默。”
杨所长、张口和敬丹于醉仙楼门前，看看日已偏西，还不见局长。想贴却难以贴上，敬丹漠然。所长心里骂：我日你妈，拿球毛个架子。她眼巴巴地看着众多人和来往车辆，也不知哪个是局长。张口道：“已等一个多钟头啦，他老人家怕是不来了。”她闻言呼吸不畅，肺上似有毛病，急盼服用氨硫脲。所长泼烦，把手机按通了：“局长，我们正在恭候您大驾光临。”觉前程这么艰难，敬丹甚为哀怨。一辆黑色小轿车于跟前滑过稳稳地停下。所长嘴巴对着话机：“局长。”对方不回答，所长茫然四顾：四处灯火辉煌，哪有局长。黑色小轿车的门开了，走出那个男人。所长和张口迎上去站立两旁，局长与他们握手问候，敬丹就知道谁来了。局长头发弄得溜光，油滚滚一张脸；他眼光温和，肚皮稍挺，伸出的红鼻子打眼睛。敬丹自思，吃他们这碗饭的喜欢盯人后脖子，可要当心。
所长拉过她：“局长，她，敬丹，我表妹。”张口暗笑，这家伙又钻出个表妹来了，分明是床上爬出来的玩物。局长瞧敬丹的眼睛和颇富质感的嘴唇，盯住动人的嘴巴就想到它处，伸出手：“你好，敬丹同志。”她的小手送出去被大手包裹着，给捏得微微地痛，局长笑眯眯的。四人进入醉仙楼靠窗围坐了，服务小姐乖乖地迎上来：“您们的菜已备好，请问要什么酒？”所长大手一挥：“当然来好酒——茅台，茅台。”局长问：“就我们几个吃饭吗？”所长赔笑：“所里工作太忙，只能张口与我来了。敬丹大学才毕业，没见过世面，我请她来认识认识局长。局长盯一眼她：“好，好，从家门到校门又进入社会门，经风雨见世面嘛。”
四个服务小姐垂手侍立，一位小姐上菜：“这，英国王妃戴安娜的屁股。”众人看去，两块大白肉紧紧地靠在一起冒热气，象极了。局长拿了筷子去夺，问：“有不有王妃的两个奶奶？”小姐笑道：“有，青春菜随便点，先生。”少时，桌上乃瓷海碗盛羹鲜，银餐具垒佳肴，海蟹肉铸就的仙猴，正是海中捞月；海底的生命造型为葵花向阳——肉沉酒香，敬丹吞了口水。
这里是杨所长的辖区，老板已为哥们，他过来了，所长介绍：“这，市局陈局长。”老板笑得象弥勒佛：“局长，您好，”介绍一位，老板弯着腰笑。最后，老板说，诸位请，我再去弄几样菜来。局长瞧了桌上的，觉得没胃口，即瞅矮子想江凤那白板。杨依顺知道局长口味高，东西只吃一点点，就玩酒官司：“每人三杯酒，才敢吃菜。”都向局长敬酒，陈中虎喝了半口，把自己的酒杯放到她跟前：“敬丹同志，你吃。”她怔了怔，看他，又看局长递过来的酒杯：“我酒量小呀，这……还有大半杯呢。”局长笑道：“我喝了，你也得喝——新社会男女平等，知道不，不能欺负女同志，我敢欺负你吗？”她红了脸，装出个娇滴滴：“饶了我吧……局长”他笑：“把这杯酒吃了才饶你。”京都人怪，喜欢吃牛鞭狗鞭，桌上正好有一盘，陈中虎用筷子夹了一截：“这个味道不错呢。”置于敬丹的碗中。她问，啥，啥东西呀？局长笑而不答。张口看了一眼：“狗鞭嘛。”她呕心极了，乡村人所说的狗鸡巴，怎么能吃？所长见了不好受，张口暗笑，瞧她碟儿里那红扯扯的家伙。她实在不想把那狗鞭送到嘴里去，可为局长的意思怎能不接受。心虽不快，却道：“谢谢局长。”
几杯酒后，气氛已酿好；她喝了酒，脸如同白色的玉透出了红。
一个男服务生用小车推来一只铁笼与小火炉，笼中的猴子被卡住，四肢动弹不得，只那眼珠尚可转动。服务小姐手拿剃刀剃猴头的毛，恰如干部刮老百姓，一刀一抹白。敬丹不知要干什么，见那猴儿泪眼汪汪。小姐送来麻辣汁水，每人跟前一碟。剃猴头的小姐拿银榔头往没了毛的头一敲，打出个冒血的洞洞，她用白毛巾擦猴子流出来的血和泪。猴儿的嘴巴被红布封着，浑身痉挛，胸腔里咕咕咕地响，它眼睛凄凄惨惨地望着敬丹哭，她惊讶地张出个圆嘴，发呆。剃候头的小姐伸出右手，弯下了腰：“请。”局长露出被烟熏黑的牙齿，嘴巴里的右下角有颗白金牙，他把银汤匙伸向猴脑袋的洞，掏出猴脑于锅中烫一烫，放入她的汁碟。局长非常温和地说：“猴年吃猴脑，颇出意思。这猴儿美，美猴王——我们吃六小龄童；女士优先，敬丹，你来第一口。”碟里的脑髓发白，冒出几丝热气，她胆战心惊如何送得进嘴；适才吃狗鞭恶心未散，可局长的面子怎敢不从。局长他们经常吃这道菜，早习惯了。局长说，吃呀，你吃。她不敢碰碟里的猴脑，局长又说，你，怎么不吃呢？敬丹就拿小勺盛跟前的，张开嘴伸出舌头，猴脑入嘴，猴子望着她哭，她胃里面往上涌，强咽下了。一面吃一面想成宽，他若见这种场面该出何感想？
有了猴脑醒酒汤，开始烂酒——有漂亮女人作陪，局长酒兴大发，笑从他两边嘴角出来，敬丹怎肯失去机会，双手捧杯：“您，局长，我们干一杯。”他说：“你的酒哪敢不吃。”喝罢，局长道：“酒桌上不分大小，本人借花献佛，来，举杯。”她面出难色，所长道：“局长的酒，快喝快喝。”她笑道：“舍命陪君子啦。”敬丹脸更加泛红。酒至半酣，陈中虎停杯停筷，瞧桌上的菜肴：“太浪费啦，不知要花多少钱呢？”所长和张口笑而不答，她勾下头。局长一副深沉状：“改革开放以来，我们这些有一官半职的都得了到巨大的好处；收入不薄，住漂亮大房子，出门小车代步，凭借出差，国内国外哪里没去耍过，噢，亲属也跟着沾光。这些好处一般人不会有……我们，人民的公仆，切不可忘了吃饭穿衣和住房都有困难的老百姓。你们说，我这话对不对？”所长斟酒：“局长常怀天下忧，我们一定向您学习。”
“这餐酒饭……这，下不为列仅此一次。我说呀，我们应该帮助有困难的，特别是贫困学生？什么是春天？春——好嘛，春到人间草木知；多给人民群众办好事，党争名，百姓得利。”局长笑望敬丹：“吃我们这碗饭的，不能整天整日沉醉于酒桌上。”所长想接上他的话说点啥，嘴皮动一动却无声音出来。老板站于远处，所长招手：“你来，你来助助酒兴。”老板过来，凑趣地堆着笑。那猴子的脑髓已被掏尽，可尚未死，眼珠大红，泪水和血浸透了十几张毛巾。老板担心损害酒兴，叫人把奄奄一息的猴子撤下去。说道：“我会做一道菜，刘文彩曾最喜欢的。”局长道：“什么菜？我们也见识见识。”老板给大家斟酒：“先敬诸位，待会献上来。”敬丹本不想再喝，却碍不过面子，只好又沾一点点。
老板俯身于所长耳边说话，杨依顺点点头：“可以，可以。”老板做菜去了，局长想，不知矮子怎么开销这个夜晚。所长看得出他心思：“老板说了，醉仙楼的桑拿浴醒酒比猴子厉害。”局长默然，看他一眼，又默然。老板上菜：“这叫鸭扑珍珠，就是把活鸭子放于热铁板上，使它乱扑乱跳，然后取下鸭扑加入调料即可。”局长尝一点点，心里装着性：“头晕……酒来不得啦。”老板即呼来二位小姐：“送这位先生去休息休息，醒一下酒。”掺住了，局长佯醉脚杆打偏偏，抓住小姐肩膀：“去哪？”眼见小姐扶了局长去罢，所长等人自说着话。酒，不想吃了。
已近午夜，正事还没说，敬丹着急。介绍为表妹，所长就是表哥了。说，表哥，给局长讲我的事嘛。所长带酒半笑：“局长多大权力？给你找个工作算啥，你说？哪条路他走不通。”
局长桑拿去了遮羞布，运用改革开放的思维方式，耍个“淫”也得创新，小姐们知道他是老板的摇钱树，就一切都顺从。盥洗间的水流去它处，她们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高官玩小姐没有卖淫嫖娼的意思。灯光照着肉滚滚的女人——朝气蓬勃形式大好，觉得小姐们的技术比江凤厉害。把眼来看，卷起了几堆肉团，黑茸茸的脑袋晃动，个个都象马代花。局长经不住打整，出来说道：“今黑就散了吧，明日有个会，呀，已经明天啦，我还要作专题发言呢。”所长欠身问道：“啥会？可不可以提前露点信儿？”他大有倦意：“有啥不可说……扫黄。”所长说，那，我们送您。唤来老板，矮子说，我们走了。老板道：“各种耍法都有，何必走呢。”局长道：“天明有公务。”老板笑：“那就没办法啦，公家的事耽搁不得；欢迎大家随时光临。”他们出门，她走于后面，局长慢后几步：“敬丹，以后有事找我。”她问，怎么才找得到您呀？告诉了她手机号码。出醉仙楼，老板向大家拱手，陈中虎拉开车门上车。所长道：“局长……您，您开车还可以嘛？”他挥挥手：“这点酒醉不倒我。”松开刹车油门一轰，那车转个弯消失于夜色下的灯光中。
张口驾车，杨所长和她坐于后排，他本想在敬丹哪儿过夜，不想江凤来电话说科联病了烧得厉害，要他赶快回去。把敬丹送回住处急急赶回家，见科联满面通红正在说胡话。儿子——心肝肝，接户口的人。把他送进医院，不想遇到了对头：所里修住宅楼钱不够就四处抓麻将鬼罚款，那医生给杨所长抓过，因捉人太多，不认得这医生了。医生也装着不认识，装摸做样地左检查右检查，开罢药：“回去，吃了就会好。”
送科联回家，服药，病不见好转。快到天明，儿子烧得抽筋，又送去医院，医生拿着听诊器极其认真的样子：“住院吧。”输液，谁知那药是给脚猪注射的壮阳药。折腾许久，科联两眼翻白没了气。江凤喃喃自语：“这么就死啦？”哀声叹气地喊科联科联……你真可怜。江凤一时昏过去了，稍微清醒，悲痛欲绝要去寻死，众人拉住。所长翻白眼，有人以为他也死了，说有钱纸没有？快烧快烧，我们做一件善事。所长听见钱，一口痰吞下去就回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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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丹回到住处，酒劲上来了，想吐。
几日功夫涨了不少见识。书本上的道德文章仅是字而已，心给碾压了，钱象瘟疫那样害人，泪打湿了枕巾。她望着楼板想，原本想发奋读书，希望学有所成，可学业完成了，人家不要知识。出劳动力挣钱没有强健的身体；做生意要本钱，自己的资本是啥？……给官人玩耍——幸喜还没变为妇人。
她醒来已是午后了，回忆往事，方想起昨夜的醉仙楼。给杨所长打电话，所长哀声叹气，说，儿子科联死了，一点心思也没有。敬丹惊愕地张大嘴巴露出一腔暗红；又给陈局长拨，不通。原来，局长正在接待一个女人。她是国企厂长的夫人，厂长因经济问题栽了水，正关在大牢。她把提来的皮箱放在脚边，眼圈半点红却挂着笑，装出春风露雨那个模样。她和陈局长是中学时代的同学，女人说，还得靠你帮忙呢。敬丹的电话，局长说你等会打来，我正有事。他揉一揉眉，对厂长婆娘说：“得让我想个办法。”她晓得，钱如同塔式起重吊，用它来办事，轻轻地一抓就起来。把皮箱打开：“这，50万，望你上下打点。”局长略一沉呤：“何必？不过，当代人变成了钱钻子，饱鬼饿鬼都在叫——没钱办不了事。”脑海里转得飞快，若要解决此事，需调来厂长案卷；正好还在侦查阶段，手脚好做，就说放心，没问题。后来，那厂长果然无罪开释。
现在，局长把钱放好，叫小保姆准备酒菜。小保姆，——乡村姑娘，模样儿也周正，进了局长家门穿着也见洋气。端来狗骚酒和几盘冷菜，他挥挥手，小保姆即退下。
这厂长夫人原是学校的校花，陈中虎“追”过， “追”不着只好望洋叹息；如今送上门怎能白白地放走：“回首当年真个过眼烟云，弹指一挥间。来，我们喝杯酒；你先生的问题包在我身上。”女人感激，局长请喝酒高兴又高兴。他想，哪个都在捞钱，只是这位厂长捞钱的技术不行。喝罢酒，那酒壮阳补阴，她象给烧起来了。局长因常喝的缘故不大见效，女人吃了淫酒按捺不住淫意，心给揉碎了，脸红心跳恨不得男人把自己整死。见状即明白，捞过正在发情的厂长婆娘。局长笑着，脂肪使眼睛变成两条肉缝缝，她就趁势一靠。
生娃娃做的剖腹手术，下面未受到损伤。遗憾者是奶奶没力，气焉扁焉扁的，软软地下垂。阴阳二物相见，交情甚笃。常淫欲，忙得精生产不过来，心里要入，却少了霸王雄风。门户太紧，只是探头。急，泄出了更软，女人等着入户却等不着，咋回事咋个回事嘛？红了淫脸瞧，一声惊呼：“啊！阳萎啦。”摸，一把湿，“局长，您阳萎又早泄啦。”他连出大气：“这家伙不听话，就看你技术咋个样。”厂长婆娘象朵半萎的花：“才跑了马，咋个得行？”局长面出难色，：“准备好，从新来；我们要同步，象军队走正步那样，重整雄风。”女人凝视他，四个眼珠对着看。
“局长，真有您的。”
敬丹又来电话：“陈局长，我大学毕业都半年啦，请你帮我谋个职。”柔声蜜语抓人心尖尖。低头瞅女人，突觉没意思：“算了吧。”敬丹在电话里听见，心一阵冷：“……局长，什么事算了？”晓得她误会了：“不是你的事算了，而是我身边的事算了。你到我家里来，好好地谈谈，看你喜欢啥样工作。”敬丹欢喜了：“找不着你家呀。”局长笑道：“哈！常委大院找得着吧，问门岗，他会告诉你我住哪里。”身下的厂长婆娘见局长没了兴趣，那张嘴巴就使尽浑身解数。他丢开手机，想到敬丹要来，把家伙挣脱：“不整啦不整啦。”她身体问题没解决，包了一团欲火：“你？局长局长。”她的脸大红。
“我？局长也雄不起，雄不起嘛。”
婆娘想，老公也这种熊样，领导工作者怕都有这个毛病，去找工人解决身体的问题最好。
送走厂长夫人，局长想敬丹。白岩的“伟哥”尚未送到，怕到时不行。唤来小保姆：“你把它逗起来逗起来。”保姆常做这种工作，立即褪衣去裤。局长摆手：“不用不用，就用嘴巴，让我多几分想象”。保姆跪下张开了小嘴，他顺手拿起一份关于“严禁卖淫嫖娼”的文件。身下有动作，看文件非常认真。保姆技术不过硬，牙尖儿把它碰痛了。局长皱眉：“怎么用牙咬，咦，咋个搞起的？”保姆吓一跳，张大了嘴觉口腔酸痛，太阳穴也痛。他闭了眼睛想象跪着的是敬丹，果真得法，来了灵气。局长当心走火，制止道：“打住，你去准备酒菜，待会要来客人。”
敬丹打“的”到常委大院，门岗问找谁？她说找陈局长。门岗打电话，局长说请她进来。门岗指路：穿过这大坝往前走，过了石板路再过喷泉草坪，往左走，有松树林，一幢灰色小楼房就是局长的家。依照门岗的指引，她不会儿就见到局长。那敬丹上身着丝织白色短腰衣，下着紧身红色伞罗裙，脚穿天蓝色羊皮高跟鞋——前后都好，遭人喜爱的宠物。
小保姆奉上杭州产的少女嘴含龙井茶，送来美国进口的时新水果；那串葡萄果滑腻可爱甜香扑鼻。敬丹愣着，腮儿微红，自有畏怯的模样。她丰润的嘴唇色鲜味美，局长如同鳏夫见了年轻貌美的裸体女人，他呼吸急促。敬丹见那香木拱几上置一株东汉时代的铜质“摇钱树”，这树一米多高，树身上的铜钱有徐徐下落的意思，树下陶座上的人捧钵接钱，又有二人担着装满钱的筐往主人家送去。她想，什么摇钱树，官位才是真正的摇钱树，不知道陈中虎凭借这个“官”摇了多少钱，良心坏了早晚要吃枪子。小保姆逐一上菜：盘中的蛇盘着猫，蛇猫浑身雪白，腾腾地冒热气；蛇猫前后各有甲鱼，左右各有乌龟，六条生命构成龙虎斗王八，还有一盘珍珠八宝回龙菜。敬丹的心象给沾了辣椒水，想起了民间流传的：你们都是一群狼，吃尽我们的储存粮，一天一只鸡，三天一只羊，回头抱新娘，到处都有丈母娘。
眼见好看含羞的敬丹，淫心开始褪她的衣装。她说，呀！蛇？稍有恐惧的语音悦耳动听。局长道：“这是一道名菜；中国人想象丰富：蛇身鸡爪，马脸和狮子颈上的毛，它们合起来就是龙。我们吃它，吃的是龙文化。”敬丹心子紧，脑壳里打弯弯：“是这样吗？局长。”他说：“不喜欢？你……”接着上唐太宗爱吃的干煸童子鸡，李隆基和杨贵妃喜欢的凤凰鸳鸯八宝丸，汉高祖离不开的龟背匣，乾隆皇帝夸口的三丝燕窝羹。盛菜的乃是景德镇产的高仿古瓷盘，英国银碗盏，桌上两双象牙筷一对金汤匙。她十分惊讶，沉呤微笑，说，我喜欢得很呢。她瞧那红中泛禄的羹，想，市局局长级别不过正师职，所食和所用的胜过历代帝王；难怪老百姓那么穷，工人农民创造的财富被他们搜刮吃尽了。他说，这羹好，完全按照标准做法：燕窝50克，嫩鸡肉50克，龟肉20克——我们共进晚餐。敬丹乃非凡人物，使出应酬的把戏：“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有口福。”小保姆送来黄色人参果，美国的蓝色鲜橙桔，又捧来鲜红色的骚公狗酒和骚母狗酒。局长说，这酒——法国货，请随意享用。晓得单独请女人喝酒肯定不怀好意，身体不能随便给破了，即说要去卫生间。屋子宽，房间又多，不知卫生间在哪里，由小保姆带路，敬丹早有准备，小背包装有卫生球与红药水。于卫生间捞起裙子褪小衣，把浸了红药水的卫生球夹住。小保姆知趣地到楼下厨房，看厨师还在做什么菜。
“这个好，敬丹同志，你吃。”
男女对坐。他撕蛇肉扯下龟头置于她面前的银碗，又用勺儿盛状如鸡卵的八宝丸：“农村人不懂狗鞭牛肾的精妙地方；来来来，有营养，好鲜的；你尝尝，你尝尝。”舀了汤喝，举起酒杯，“我们干了。”敬丹吃牛卵子，入口难辩其味。半口酒下肚，脸面红润尽显春色。局长说，洋酒这个东西，秦始皇肯定遇不着；我每天都喝，身体健壮如虎。此时天下大雨，雨住，屋外浅浅滴水声更添雅兴。他的话浪起来：“我们打歇后语，打不着的喝酒。”敬丹自思，还怕你这个，就说要得。局长面呈酒色：“谁都晓得，男人坐石头叫做以卵击石，女人坐石头呢？你说出个成语。”她说不出来，自觉浅薄。他帮她打开思路：“往深层次想。”她看他的红鼻子，摇头说想不出来。局长道：“考着了吧，因小失大嘛”她的脸大红，想来是理。他说，该你吃酒，喝。她喝了。他端起酒杯：“你喝我也喝。”局长道：“说个故事，我只说一半，后一半你接着讲。”敬丹说要得。局长红光满面：“诸葛亮和黄氏的故事，你知道吗？”她笑：“你说你讲一半，还没讲，我怎么知道呀。”他说，你个好嘴巴，是，我讲：“诸葛亮与黄氏结婚那天，揭掉她头盖巾就骇一跳。只见黄氏一张马脸几十个大麻子，酒槽鼻旁那两个金鱼眼珠鼓一鼓地亮。”局长问，这个时候的诸葛亮心情咋样？她勾着头浅浅地笑：“他心情非常好，因为黄氏是才女，她把自己写的‘隆中对’送给诸葛亮，使其夫君扬名千古。”他问：“你怎么知道？”敬丹道：“你也不是在讲故事吗？”
闲扯一时，还未到正题——她的两片肺好象拍打不开，急需新鲜空气就张开了嘴巴：“为找个工作竟敢来求局长，我胆子也太大了。”陈中虎喜笑颜开：“只要不犯杀头的事我都帮你，寻找个职业不算回事。”她的心落了地：“谢谢您。”局长身体臃肿，过多的脂肪如同没用的部件，恰如不能管事的政府部门。他斜歪着头：“大学本科学历不算浅，谋职还难？”她拿起果儿削皮，然后双手捧到他跟前：“局长，您吃。”她说，“学校搞双向选择，我父母是农民，选择啥嘛。”他接过果子，郑重地表现出爱惜的意思：“你这样的毕业生，没谋着职的有多少？”敬丹身着半白半红装，象只安哥拉兔：“就我这个学校有几百人。”局长叹气：“算人才储备吧……你想找个啥事做？”
“我学的中文；英语早过六级水平，自修了俄语和计算机——做记者或编辑工作最适合。”
局长听了这话，立即给市报胡大虎打电话：“总编吗？我陈中虎。”那边笑道：“知道你老人家；士别三日当以刮目相看，上回酒后就不见您的影子，今日有何贵干？”“找你总有事呀。”“啥事？您说嘛。”
“我隔房妹子敬丹，大学毕业了；学中文的，英语俄语计算机都没说的，写文章更没问题。请你帮个忙，在报社给她安个位置。你乃大虎，我为中虎，一定不成问题。”
“……编辑记者的岗位已满啦，不过，你亲口说此事，我一定想办法。”
“啥想不想办法，一定要解决。《京都日报》——财政拨款办报，尚有广告收入，漂亮极啦。”
听此话不对劲。陈中虎乃市委常委，若在常委会说及此事岂不断了报社的财路。即说局长，话说到哪去啦，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你隔房妹子，敬丹……是吧，来报到就是啦。一锤敲定，局长笑望敬丹。她默祷好事来到身边，于随身所带的背包里拿出纸和笔：“局长，请您写个条子。不然，我凭什么报到。”他即给总编写了短信，大致内容是请多关照敬丹等语。她怕构筑的好梦坍塌，笑，极不自然，笑得象只“猫”。局长勾女人厉害，可以把美女的肠子勾出来。他想，是不是黄花女呢？手伸过来顺势就往下，她说，慢，来了红来了红。他的爪子来得快，进裤裆觉出是湿的，抽出来，满指红。敬丹羞红了脸：“对不起，给您说来了红嘛。”用餐巾纸给他擦手指。如此漂亮的乖妹儿，来红也得看，局长正这样想，市长来电话了：“怎么搞起怎么搞起的？来了几千农民把市政府砸啦。”这个消息太厉害，他象坐着了刚从炉里烧出来的红铁板，蹦的一下跳起来——这种事咋个了得！市委有个决议，不看怎么努力工作而是看工作的效果。自己对全市各方面的安全负责，市政府给砸了，说明当局长的没有尽职尽责。耍女人重要还是保住官位重要？局长选择了后者，一点都不敢怠慢：“我马上调集警力。”市长语气急促：“农民砸得历害……”话未说完电话就断了。
局长马上电话命令局里和各派出所的人员快速赶到市府，又命派车来接自己去指挥岗位。丢了电话，他的脸阴得如同要下雨：“敬丹，你回。有紧急事，以后我电话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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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府冷冷清清哪有许多人？
局长犯疑，进入政府大楼只见纸屑满地桌椅翻倒玻璃碎烂，大小公务员血流满面没了往日的派头。他曾听人言，四百年前，西方哲人说，政治清明带来富裕，富裕带来骄傲，骄傲带来腐败，腐败带来贫穷，贫穷带来博爱，博爱带来政治清明……妈拉个巴子，局长觉得吃的是塔崩而不是沙林，暂时不会死了死了的。趋入市长办公室，包市长鼻青脸肿，一只眼睛给打得充血。陈中虎上前问候，市长脸上两块颧骨凸着，颧骨下面的肉凹进去——长脖子托着个大脑袋，他睁着一只没被打的眼睛：“这，事前一点都不知道吗？”陈中虎小心谨慎：“星期天或节假日……每天我都派人着便衣去茶馆、夜总会或其它娱乐场探听消息，只听人人都在骂……官员不怕下级或老百姓，只怕上级，却没听说要砸政府。”市长恨恨道：“这还不就是前兆嘛？怎么没向我汇报？”局长发闷，说好不说孬是老传统了，市长也知道这个理，可如何说得出口，于是说道：“恐怕市长工作太忙，我们的报告又太多，不知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以至您不知道。”
“你们局里来的报告我都仔细看，差错？如今给砸了，怎么向省委省府交代。”
“市长……市长……”
“你说你说。”
市长秘书李井锋跛着腿上前，声音细细的：“市长，救护车等您，快去医院检查。”武警战士护着市长出门上车。局长问秘书：“到底怎么回事？”秘书苦着一张脸，额上也有几块青：“突然涌来数不清的农民包围了政府大楼，冲进来乱打乱砸，市长没报身份还打得轻些。”局长问什么原因引起的？
“……破玩意香蕉……政府要农民种香蕉，规定了保护价格，若卖不脱，政府‘出钱’收购。今年是香蕉丰收年，市场上卖不起价要卖给政府，政府哪去拿钱，农民就要运到外地去，政府考虑到财政困难，规定香蕉出境要交税。你看嘛……就为这么点点事。”
局长想，国家每年公布的经济数字都在增长，可一要掏钱做事，各级部门各级地方政府都喊没得钱，什么道理？皱眉：“其他几位领导同志呢？”李秘书急道：“快去看看车副市长。”奔来二楼，那女副市长车明英下身挨几脚，正流着血。她身体各个器官的结构合理，又配合得好——天生一对桃花眼——此时，她耐看的脸略露哀戚：“去看看其它领导同志咋样了。”如同泥封的屋，他憋得难受，转身就走。女人把他叫住：“不要在媒体上宣传这件事。”陈中虎说，明白了。女人深思，自言自语：“这件事好象有组织的；那么多人突然冲进来又打又砸，待公安和武警到来之前他们就散了去，似军事斗争的袭击，弄得我们晕头晕脑的，证据都抓不着。”她仰着不愉快的脸，“你心里有底就行了。”她的丈夫是省长，省长上头还有人；局长害怕这个女人。
市委市府两座大楼给弄得乱糟糟。一时没弄清楚，天下事说不明白，民变尚好说，打一顿就算了；若兵变呢？吃了子弹不好耍。外面喊声大起：“我们要吃饭！”他伸出头去看，人群向政府涌来了。命查清又来闹事的是啥人，一位大个子警察咚咚咚地跑下楼，急急忙忙地转来回报说：是下岗工人，大约有一千多个。陈中虎十分不安：“农民才走，工人又来了，哼！”政府的暗处，摄相机镜头荧光点点；工人比农民狡猾，脸上涂了油灰看不清真面孔。第一颗摧泪弹在人们头顶上爆炸了，接着是第二颗……工人们不经整，象窝在一棵树上的麻雀，给炮声一震，轰的一声就散了。
官员们住院检查，伤势并不重，又都回到了各自的岗位。高跟鞋踩着红地毯，女公务员的屁股左边打一下，右边打一下。——市委做出了决议：把这两次闹事定为“9·16”事件，不明真相的群众受一小撮坏人煽动搞打砸抢，责成市局尽快查清幕后策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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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后封建》共16章，记351，618字（全部完稿），此为第一章。因经济原因，希望与哪位朋友合作，共享起成果。作者：梁山华，通讯地址，中国四川攀枝花长寿路60栋18号，家庭电话：（0812）3391775 （0812）2291966

曾蒙 · 发表于 2005-11-11 16:46:33

山华的长篇小说《后封建》,写了很多年,请瑟瑟看看,找个出版商.让心血之作得到面世.

周瑟瑟 · 发表于 2005-11-12 12:28:53

是个好小说，要出可以先都看完，你老兄与平娃先生有一拼啊，开玩笑。

曾蒙 · 发表于 2005-11-12 19:4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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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他发给你吧,到时让他与你联系.

倚木 · 发表于 2005-11-30 11:3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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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了。拜读了，领教了。是部优秀的小说。还没看完。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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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封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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