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雁塔无关（四首）

黑天 · 发表于 2011-2-12 15:16:29

《停云》

小舅喝农药死去的那天
一朵朵云在空中停了下来
不再是一张张飞来飞去的
飞毯倒像是一副副棉花做成的
棺材就那样轻轻地停在空中
那是些白而净的棺材安安静静的
棺材每一副棺材里面
都睡着我的一位小舅
穿着崭新的蓝色中山装的小舅
不再唱妹妹找哥泪花流
不再背着我在雪地里奔跑的小舅
停在我头顶的太阳伸出千万双
温暖的手抚摸着这些奇异的悬棺
抚摸着悬棺里的干干净净的
年青人并没有哭泣
我也没有哭泣八岁的我
像一截枯树桩插在老家的池塘边
呆呆地仰望着天上的停云
仿佛我的血液在血管里也停了下来

《黎明之歌》

冬日黎明一只狗无缘无故的吠叫
惊得一辆汽车的防盗器也叫了起来
防盗器尖锐刺耳的叫声让狗惊恐
于是狗更加大声地狂吼这壮胆的狂吼
令警觉的防盗器愤怒它叫得更激烈了
狗当然不甘示弱它像个男中音歌唱家
唱起了<黄河颂> 空中满是黄河的咆哮
而防盗器像个歇斯底里的花腔女高音
加时不时开小差的绵羊音唱起了<花木兰>
听着这绝妙的男女二重唱在寒冷的晨光中
蹦蹦跳跳的麻雀们小石子一样沉默不语
它们成天忙于生计已没什么心情唱歌

《子母井》

生产队里有两口井
他们紧紧挨着
小的是母亲
大的是儿子

他们静静地
躺在山崖下面
不知多少年月了
井壁满是干净的青苔

母亲离山崖
更近一点
山崖岩缝里的泉水
通过一根小竹管

昼夜不停地
流进她的怀里
再通过她的肚脐眼
流进儿子的胸膛

井水很凉
有微微的甜味
有时能看见一两只青蛙
在里面游泳

《和大雁塔无关》

和大雁塔无关
我所说的
只是一枚小小的松塔
如何通过转基因作用
变成了一座很大很大的
大到也许可以通天的
宝塔
塔里面的松子
一颗颗就像
三角形的苹果
那些修炼成精
长得和阿凡达一般大小的松鼠们
沿着这座奇妙的松塔
上下天堂
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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