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林斌》及其他

俞昌雄 · 发表于 2010-10-4 12:33:10

■ 他赶在我们前面，走了
——悼林斌

月圆之后，他把时针拨回零点
按照来时的模样，他把黑夜全掏了出来
所有的光明都传递到了我们身上
他是空的，只剩名字和那遥远的地址
我们围在身边，却拦不住那下滑的呼吸

他是知道的，2010年9月23日晚六时四十分
他要赶在我们前面，走了
这个只活了五十一个年头的男人
他在我们的身体里安静下来，笑着
走向寂静的另一面，走向永恒

我们不能给出暗示，也不能超越时间
在越来越冷的空气里，他多单薄
什么也掩盖不了他，即便是黎明时的霞光
或暮色里的雨雾，他都如此透明
形同我们的另一副影子，结伴前行

月圆之后，所有的星光都将是一副空壳
我们深深怀念这个名叫林斌的男人
他在黑暗中休憩，偶尔点燃
一根烟，只想让我们看到光亮，看到
那在黑夜里奔跑的文字，和那坚毅的眼神

但是，他真的赶在我们前面，走了
在那风雨无阻的地方，在山河的另一侧
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刻骨铭心
他的梦在石头里长出花纹，他的血液
在我们身上汩动，日复一日

他是知道的，没有什么可以得到替代了
他要消失，从我们活着的空气里
把亲近的一切都变得斑斓，像一道彩虹
我们不停地唤他，要他暖起来
即便用一年、十年，甚至是一辈子
2010.9.24

■ 落日十四行

不要刻意计较，那陡坡上的余晖
行动为何如此缓慢，也不要伸出你的十指
模拟浮云和那谢幕中的群鸟
大地壮阔呵，哪怕残阳正垂落西天

河湾里的垂钓者压低自己的
影子，小田鼠神色泰然，它有第二副面孔
而在教堂顶端，钟声找到了自己的镜子

圆圆的落日越来越沉。它红着
只有陡坡上的那只孤鹰拼命追随
它是善意的，它代替树木、波光还有
前往远方的亲人，解除阴影

你都看到了，大地只需闭合一次
谁都可以忘掉命运，那方向不明的旅行
其实早有伴侣，亦早有归宿
2010.9.16

■ 无可替代

焰火升到半空，转瞬即逝。它的弧线
留了下来，拉直成河岸，还有可能是返乡客
发亮的眉睫。高台上的眺望者也这么想
每年只在这样的夜晚，月亮
才不孤单，它从空中落到水里
又从水里游到彼此的心上
光芒刻在那儿，主人就能走遍他乡

八月十五，几乎无可替代
一年也只有那么一天，整座天空
就住在身体里，直到有人夜半醒来
201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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