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瓦兰》及其他

俞昌雄 · 发表于 2010-6-2 23:22:21

■ 写在新店的十二行诗

新店靠北，在火车站的右边
那里有最大的旧货市场，例如离婚女人
有时干净有时也很危险

我淘过一对美式音响，音质吓人
十公里外的飞鸟听到歌声
突然间，就能原路返回

还有一只百合状的透明水杯
十二厘米高，但只能蓄养漂亮的金鱼
它们鼓鼓鳃就能偷走主人的呼吸

这些和新店其实没有一点关系
人们喜欢把遗弃的东西丢到那里
除了生活，还有美的历险
2010.4.18

■ 读瓦兰

每到夏天，我就想读读瓦兰
这个长有优质触角的男人拥有太多
奇异的想法，他可以把情人的裙子拉成
一整条的海岸线，然后坐下来
兴高采烈地玩弄大海

大海总在身体的内侧
没有咸味，比酒要香，但比眼泪苦

瓦兰先用一根手指触探，微微笑
而后就得用上十根手指
明亮处抓一把，浑浊处也是一把
要么抓住情人的心跳
要么只能抓住自己熬碎的骨头
2010.4.19

■ 给精神病人提个醒

他们说老虎是布娃娃，吃饭用的瓷勺
是会唱歌的孩子。尤其站在角落处的那个病人
一整个上午，对着窗户表演挨饿的白云和
那被陌生人领养的羔羊

这是一群精神病人，什么都可以抵押
时间，身体，还有医生那值得依赖的眼神

回来的路上，满天空都是密密麻麻的
灰雀，我忽然间想给他们提个醒
每一棵成年的大树上都留有一个巢穴
顶着宽广的天际，也托着新生的蛋
2010.4.11

■ 四月

四月多简单，你可以一个人
躲在家里听工地上疯狂的打钻机
把两天前的雨水从地底下一个劲掏出地表
把对面超市的叫卖声压到角落
把恋爱中的那个女人，她的手表
把她的时间震回昨夜
把她献出的那个幸福的忧伤的
吻，带到我的面前
哪怕我已为人夫，哪怕我
再也不能摁住它
以一个男人的知觉判断
它在四月所具有的分量
2010.4.20

■ 我和我的村庄

我熟悉的耕牛在田地里散步
四十八岁的朱有根，坐在村口冥想

老屋的墙壁上依旧挂着几串辣椒
房梁上爬着蜘蛛，古井里淹着一只死鸟

大半个黄昏听不到一个人说话
只有一只母猪，从圈栏里跑出围墙

这时，朱有根在不远处咳嗽两声
我跨上一座木桥，随流水走向远方
201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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