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首

窦凤晓 · 发表于 2010-5-12 23:14:29

【供词】

回到水中
回到痛的蒸腾中。
我穿过你身边的每一寸土地
我们居于同一座房子
我们不说“爱”。仅有的赞颂
就是逃离。不美丽的东西
让我有安全感，你的病腿
我只能在梦中，用双手紧紧抱住，把脸贴在上面

变化出的许多情节
我往往大喊一声：“打住！”
少年时期形成的羞怯感让我
对你全部的心血感到恍惚。
我病在更大的一场低迷里，仿佛疼的不是你
是我。是我。

打开生活所有的秘密
需要多大的勇敢？
我们的环绕象面对空空的房间
所做出的形而上表演：
你不在，或者我们故意的
视而不见。若是承认
那温暖的抚触之火还在腾腾地燃烧
那些荒废的情感和被掩藏的石头
将爆裂，露出原形

60°热水。这不是颂歌，是还原。
在深夜，我们坐下来
交谈着多年来
互相隐忍的怜惜，一种蓝
让我哽咽。我感觉自己在水里升高
越升越高，同时，一种叫做“赞美”的秘密
沙沙抽出像暮春里乘风起舞的叶子：
那么亮，那么绿。

【盼望】

我盼望什么来拜访我
风从来的地方来
最后一滴雨滑过树梢上
最高的一只鸟
这样的日子与其他的日子并无不同：
人最终会被孤单所照耀

那么，如何解释那些事物：
突然地，爱上它们，
长柄的铁勺也焕发出骄傲
生活没有被驯服
流动的
是我们自己

语言是第一符咒
爱情是第二个
在世界的局部地区
风和雪形成的漩涡里
一个人散着步，感受着自然
慢慢归置于内心：
如同一封信，一棵草

2010-5-10

【一句话就是一只手】

它将我攫取
在兴奋的夜色里
感冒的身体与食物周旋
两年，十八年，三十六年
乃至更长的时间
垂软的枝条轻抚过每一阶段的面颊
我折过的纸飞机，如今在儿子的小胖手中
蹒跚成企鹅，更加惟妙惟肖
让人忘记时光的耗费

它带我走，呈滑翔状态地飞翔
给我意外的陌生感。
在涂抹着蓝灰色哑光漆的记忆通道里
我们骤然相遇，旁若无人地通过陌生人的身体
那一刹，天使塞斯①替我哽咽说：“你好”

2010-5-10

①：电影《City of Angels》中的天使，尼古拉斯凯奇饰。
“不能感觉到微风拂过脸庞，拥有一双翅膀又有什么用？”

【一幅画就是一艘船】

设想在遥远的五台
踏上几只脚。
设想这几只脚都风尘仆仆但能微笑
风物为有准备的心胸而布设
凌空一跳，天堂如天台

人生能几个纵情一跃？
下午五点，小学校铁门打开
孩子像流水，家长如礁石。
更大的孩子背着更大的书包走到凌晨两点
都是隐藏了翅膀的一群人

生活教给我常识
却没有教会我如何获取
那些无用的。
影像，无道理的想象力，反追捧的存在哲学
被窃取、被封存，不准提起。
更不用说凌空一跃
让空阔的旅行成为脚下泥土

想象力的蒙太奇补缀着生活
我告诉一个人
乌云翻滚的安慰术如何诊疗患者
他没有回答我。我告诉他
群山起伏用的什么招数
这一点，他一定很想知道

2010-5-10

【风歌】

站在风口对我说话的或许不是你
是风。是风卷着乌云和滚烫的
促生新芽的力向我碾过来
我伸手接住，享用，一半的人生
将为此睡意全无

这种浩瀚，我称之为“极昼”
与一场永无休止的心灵游方有关
找到我的歌词里纷纭着雷同的呼喊
急于献艺的演员，为迟迟
未亮起的光心急如焚

那其实是需要独自点亮的光芒
直等到清场后，你出现。
你遍身霜迹和低低出现的缓慢之美，仿佛
无关眺望的光辉，而仅仅
借自我于风中转身的瞬间，那是仅有的流动

2010-5-9

【星星，我求助于你】

那颗星教给我的知识让我变得危险
隐蔽在非洲草原上的豹子也同样

孤独，单纯。为保持清洁而
隐藏了内心的胆怯和困惑

一只与我一起度过清晨的鸟儿
目睹了这些。但她决定保持沉默

2010-5-9

【关于生命之甜的伪命题】

四肢着地有助于
牢牢抓住生活
好感大于用场
不看谁的冷热脸色
也不顾忌置身于春天的危险
总而言之，作为游离于她的一小部分
它自有其圆形的独立性
如今，它只是偶尔来访
并不向她嘘寒问暖。
“对于果实来说，甜是多余的，
也是最致命的。”

【在风景中】

忽然所有的颜色都烧起来
大有来不及爱的样子
引擎还在远方蓄势
待发而未发，一定有其隐情
隐情一定与春天的过于矜持有关
过于矜持的关系，其实并不发展骄傲
只会勾连黯淡的密集
柔媚的枝条弹出一半，在忽南忽北
忽冷忽热中僵住
而花园里急于出头的心
已苦练引体向上之术，迅速长过了草尖
一个天生乐观的自然主义者
受命于数度幻听，和镜中心上人的脸

“风给火秩序，火给风态度。”
于是，在这善翻脸的时代他们一起哗变
之后就简单许多

【“大风使他们象在诀别”】

那一刻，圣马可广场上的风
吹透你也吹透我

亲吻是真的，死是真的
瞬间的重生也是真的

曾被看轻的生活
绑着时间的假腿，跳踉而乒砰

这一刻何其充满
这一生何其静默

【他的梦】

凌晨一点
他睡熟了
我在天边看着

松鼠骑马送来粮食
空腹者在人间打坐

这样，他的梦
比我的远方更远
也更大了

桑眉 · 发表于 2010-6-2 17:10:16

向你学习。

窦凤晓 · 发表于 2010-6-2 22:09:17

回复 2# 桑眉

是要向桑版学习呢。常看你的诗，不敢发言：）

桑眉 · 发表于 2010-6-3 08:09:48

早上好！虾子过河——
非说敢与不敢，严肃了哈。

铁匠徒弟 · 发表于 2010-6-27 13:18:30

提上来，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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