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韭菜树(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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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9 16:39: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韭菜树
你听说过韭菜树吗?据我们老家的传说,它是活动在我们老家带的一帮土匪种的。但是到现没人见过这种树,只是听说过而已。还说谁家院里要是出现了这树枝就会出事。或喜或悲,或大或小,总之是要出事的。就像人注定都得死一样,在劫难逃。只是迟早、方式不同罢了。但现在,令你痛苦的不是注定要出事(因为即使韭菜树不出现,我们的生活中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事本就在接连不断地发生,就像人的意识一样,从出生到死亡,中间是不会停止的)。而是从此以后这个念头就会萦绕在你心头。挥之不去,让你坐卧不宁。有时候这念头会突然很强烈的占据了你的心。就像鬼魂一样缠绕着你,使你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开,痛不欲生。

昨天夜里,我梦见自己嘴里塞了一个东西。早晨起来,感觉喉咙还是堵的慌。一看,枕头旁边放着一个不到半岁婴儿的胳膊,白白嫩嫩的。我隐约记起来了,这就是昨晚塞在我嘴里的那个东西。忽然听到院里有许多人在说话。原来是在我家花园里发现了一截韭菜树枝。但我怎么也找不见,也看不见,但我的确感觉到它的确在这里,在我眼前。一向不到我家的东边邻居家今天来了三个人。我怀疑这树枝原本是扔到他家,他发现的早,他又扔到我家院了。但,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怀疑他。但我还是对我这种莫名其妙的怀疑深信不疑。因为一切本因如此。



我给一位朋友搬宿舍,他不在。我替他收拾好东西,搬到楼下等他。旁边两个女人看着那堆东西,眼神怪怪的。其中一个用手指指着一个半透明的塑料盒说,你怎么把骨灰盒也搬来了。我也不认识那是什么东西,一个长方体半透明的塑料盒。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这朋友说。我怕他害怕,我怕他误会,这东西或许应该不是他的,更是怕他伤心。我该怎么办呢? 我们也搬了宿舍。这宿舍很奇怪。里面有炕,有火炉,还有三张大小高低各异的方桌。门外是大海,远处还有山。突然我想,我应该把骨灰盒据为己有,等我死了,把我的骨灰装在里面埋在这里。我生前心胸狭窄,得罪了许多人,伤了许多朋友的心。死后面对着大海,只求做一个宽容一些的鬼,我想拥有一个象大海一样的胸怀:深沉、博大、包容、有力。我也要亲眼看着它变成桑田,以给我一个巨大的嘲讽。我曾经对一个叫做爱的东西说,沧海桑田我也不会变心。其实我当时心里想的是沧海桑田的事是不会发生的,而我是注定会变心的。但是现在,我希望它很快发生。 其实这只是我的一个梦。我把我的梦写出来,并把我的想法掺杂其中,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借以消磨时光而已。所以现在面对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它们是些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因为我连自己也无法确定。



前几天,听说理科楼上死了一个人。昨天碰到一位朋友,说确有此事,是一个女生,在五楼上那间小教室里吊死的。“教室里怎么上吊啊?”“在电视上啊”。我还是不信,教室里的电视不是很高啊,也就一人多高啊!怎么可能吊死呢?周末,趁人少的时候,我借了一条足够长足够结实的围巾来到那间教室。太好了,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或许是因为死过人吧,要是没课是不会有人来的?几十张桌凳乱扔着。我走到电视跟前挽好围巾,正要去比画,忽然发现窗户跟前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位漂亮的女生。长长的头发,发梢稍黄,但绝对不是染的,穿着一条黑裤子,鲜红外套,脖子上还有一条和我手里一模一样的米黄色围巾。她轻轻的说你在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我说我听说这里有一个女生吊死了。我不知道她怎么吊死的。因为我认为电视不够高,无法实现。她说,现在你怎么看?我说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了。这里的电视比我们教室里的高,所以能实现。我是不是不应该用我自己的理解和想法看待世界?她说,你很聪明,你也会很痛苦,很不幸。她说,对这个世界来说,我没有继续存在的价值。而对我来说,我也无法找出再存在下去的理由。我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孤独之中。我觉得我失去了信仰。对我来说,生命不是靠活着来证明的,而是死亡。惟有死亡才能证明我的存在和我存在过。我越来越强烈地意识到我不适合在这个世界中存在。这个世界本不接纳我。我只不过是一个多余的人罢了。我不是卢梭,我无法忍受这绝望的孤独。我失去了和这个世界唯一的可靠的真实的联系——信仰与信任。上帝已经两度死亡。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是真实可靠的了。我还有存在的理由么?她说,告诉他们,我度过了极为美好的一生。她边说边在窗户上画了一个韭菜树叶。她的手给了我一个词:温润如玉。然后请轻轻的走了出去。我觉得这姑娘好像在哪见过,而且她最后那句话很是耳熟。



我爷爷对我很好。他在世的时候,我是整个家族的皇帝。没人敢惹我,包括父辈们。在我六岁那年,爷爷因病去世了。发丧那天,天下着很大的雨,满院子都是泥和脚印。而我和小伙伴们在人群和泥中钻来钻去。我们每人向唢呐师傅要了一个唢呐哨子,比赛谁吹的响。我把那东西拿在手里看了老半天就是搞不懂为什么一吹它就会响?后来我发现上面缠着许多细细的铜丝。于是,我把铜丝解了下来,然而,那哨子再也没响过,我只能看着其他人玩了。我记得我从头止尾也没有哭过。或许是我不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或许是没有意识到我将不再是小皇帝。总之,在我的记忆中只有满院子的泥和那哨子。还有一个记忆。是跟几个婶婶们去采集给爷爷棺材里的枕头装的柏树叶。是在半山上一片不知是谁家的坟地里。那儿有一棵很大的柏树。大人们忙着采集树叶。我呢则一直看着柏树,像一枝丰满尖挺的毛笔。那片坟地不知是什么时候的,坟已经很小甚至认不清了。上面长满了草。虽然没人告诉过我那就是坟,埋死人的地方。但我当时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而且我还知道爷爷,父亲,我,所有的人死后都会埋在一堆土下面。经过若干年后便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一片草而已。不过,我要在我没死的时候亲自栽一棵韭菜树。等我死了之后将我埋在韭菜树下。因为我当时觉得柏树太没有生机没有情趣了。一年到头一直是一副面孔,我至少想韭菜树在冬天会赤身裸体的接触世界,展现最原始,最接近本质的自我。至于春天开不开花并不重要。我只求真诚地,毫不掩饰地,尽量本质地接近世界而已。



晚上我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一只狼。我打开灯,叫醒其他人。但他们说都没有狼,还说我有病。其中一个还说这家伙可能梦游,别理他。万一要是吓着,就会受惊而死。没办法,我只能孤军作战了。我提起一个凳子扔过去,没打着,那狼便扑了过来(幸亏我小时侯听别人讲过他打狼的事,否则我今晚就被狼吃了。这一招就是那人当年用过的)。我站着没动,等那狼双爪快搭到我肩上时,我一侧身,双手掐住狼的喉咙,死死的掐了大半天,终于掐死了!我找了一把刀子,剥了狼皮。找出电炉子,割下狼肉,一片一片烤上。其他人闻到香味,连衣服也没穿就都钻出被窝来分享。我说这下信了吧,看看这狼皮,闻闻这狼肉。他们说“什么啊,哪有狼啊。你是不是想吃狼肉想疯了”。我问:“那这都是什么?”“狼肉啊”,“那怎么会没有狼呢?没有狼哪会有狼肉啊?”“有狼肉就不一定是有狼啊,狼和狼肉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其中一个说,烤狼肉最好用韭菜树柴烤,那才叫正宗。看来博士们水平就是高。吃狼肉都这么讲究。我柜子里还有一瓶二锅头,拿出来边吃肉边喝酒。不大工夫,酒足肉尽之后又都钻进被窝睡去了,连手上的嘴上的油都没擦。我把剩下的骨头收拾干净,把狼皮铺到床上。我躺在床上想,是不是真的没有狼啊?要不怎么其他人都说没有而只有我一个看见了呢?是不是我真的在梦游啊?……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有关韭菜树的都编完了。至少现在是在编不出什么了。其实它真的可能是不存在的。只是在我的梦中出现过一次而已。但从那以后我的意识中有了韭菜树这样一个连我也搞不懂的概念。就象我们常见的龙一样,只是一个概念符号,至于到底有没有,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附着在“龙”(注:此处不念long,只是一个符号)这个符号上面的所谓的重大意义。就象我们自己一样。我们被表示为“人”。本是一个活生生的血肉之躯,但这已经被认为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附着在这个符号上的意义。

附带说一句。后来读西方哲学的时候才发现那姑娘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维特根斯坦说过的。对于她的死我没有了过多的叹息与感伤。只有一丝的遗憾,因为她很漂亮。
发表于 2010-4-12 22:50:3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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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16 23:04:0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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