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深入过树林的腹地

黑天 · 发表于 2010-3-25 22:45:08

我曾深入过树林的腹地

我曾深入过树林的腹地
那时我是个上初一的孩子
一个晴朗的星期六的下午
我从寄宿的学校翻山回家
当我爬上耸立着电视塔的
高高的山岭，为了少走弯路
我径直从陡峭的山坡上下滑
山坡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树木
我的手随时可以将它们牢牢抓住
以免让自己摔得跌断了骨头

我知道这片树林里藏着老虎
眼镜王蛇也在这里喷吐着毒雾
但年少的我有一股子盲目的勇气
竟把这一切危险视若无睹
当我滑行到山坡的中央
看到我的脚下满是红红的蘑菇
我不禁高兴得笑出声来
我一边笑，一边停住了脚步
突然发觉自己的笑声有些恐怖
从我头顶上响起了猫头鹰的啼哭

那一刻我感到了树林的敌意
它诱惑我进入它的国度
决不是为了让我少走弯路
——决不是，它才没有这么好心呢
树林有树林的阴谋，只是我不清楚
我看见在我身边，那些水桶粗的
大树，那些婴儿手臂细的
小树，全都长着一副诡异如
藏密大师喂养的小鬼的面目
它们的叶子像一只只倒挂的蝙蝠

我松开了抓住树枝的手
任由我的双脚急急向下奔走
我的牛仔裤被粗硬的荆棘划破了
脸上和手上也划出了无数道伤口
我统统不管了，只想快点儿
走出这幽深莫测的鬼地方
——噢，终于见到山脚下的黑瓦屋顶了
一大片阳光正在黑瓦屋顶上休息
我连滚带爬，走上了回家的大路
身后的树林，传来了老虎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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