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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矿区女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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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22 10:21: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p><strong>矿区女人(二)</strong></p>
<p><strong>大禹</strong></p><br/>
<p>&nbsp;&nbsp; 季节虽然是初秋,可打开窗子,空气中就已经有了一些细微的凉风惯入了。这样的气候除了让人感觉到了身子有了一丝的凉爽之外,内心的某些烦恼也似乎得到了轻微的淡化。</p>
<p>柳叶披上一件厚实的外衣走到窗前。窗外,不断传来运煤东风卡车的喇叭声,不时还能听见有一串串行人的脚步声和掺杂不同年龄人的说话声。随着人们生活物质水平的不断提高,矿上早起晨炼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p>
<p>&nbsp;&nbsp;&nbsp; 打开蜂窝煤炉子的挡风盖,柳叶就看见有股子蓝色的火苗从几个小孔孔中乎乎的往上窜,火苗也越燃越旺。她将昨天剩下的饭菜从冰箱中取出,放在锅里,又将锅坐在了炉子上,这才想起要给儿子和大蛮煮上两个鸡蛋。这种早餐营养上的搭配,是最近她的一位做安利的朋友向她推荐的。其中,一种叫做“饮食健康金字塔”、粗粮细做等等,说的是有条有理,只是她记不得那样详细,每天一个鸡蛋她记住了。矿区这些年的饮食发展变化,她是有目共睹的。早餐更是丰富,什么豆浆、油条、饺子、包子一类的叫卖声声声入耳,而从事这种服务的人员也都是矿上的那些困难的家属工,她们吃得了苦,而图得方便的人们也不管那些人有无《卫生许可证》,方便就好。而那些人也是能挣一点是一点。现在矿上的绝大多数家庭也能同城里人一样,在这点小钱消费上是不怎么在乎计较的。柳叶和她们有的人想法是不一样的,一是外面那些小商贩的食品不卫生,吃了怕生病。二是自己做着吃着卫生不说多少也能节省一点。她知道,这年头医院就像是个大迷宫,只要你钻进去,它的游戏规则是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的,少则几千,多则上万,几十万这才仅仅是医好了你的肉体,可精神上的沉重负担,子女上学,购房买车等等,更像是一条沉重的链条,让你拉不直,拖不动,让你喘不过气来。在柳叶眼中,居家过日子,早早起来忙上一点家务,也是她多年养成的一种习惯罢了,至于有些人和事,那是她永远不可想象更是不可攀比的。</p>
<p>&nbsp;&nbsp; &nbsp;她轻轻拍打着小锁的屁股,亲了亲他的小脸蛋。还在睡意朦胧中的小锁就被她麻利的套上了衣裤。她又冲着床上打着呼噜、酣声十足的大蛮叫了两声,起来上班去。每当听见这样的叫声,大蛮就伸伸懒腰,坐在床头,点上一支烟,慢慢吸完后下床,开始了他这一天中的第一次蹲厕。</p>
<p>&nbsp;&nbsp;&nbsp; 柳叶牵着小锁的手,顺着矿区小路径直地朝矿办公楼走去,偶尔会遇见几个熟人就主动上前同他们打声招呼。走过一个农贸集市,先把小锁送到他外婆家后就自己上班去了。这条她熟悉的路,她走过多少次数不清了,还要走多少年她更是说不清楚。在她的现实生活中,就像似走着各式各样不同的路,过着各式各样不同的桥,有顺畅也有不顺畅,有些还带着崎岖不平与坎坷,有些让她回想起来就是她心灵上的某种痛楚和创伤,更多的则是她曾多次在这条路上一个人默默无语的哭泣。</p>
<p>矿三采区独身宿舍楼紧靠公路的左边,与矿办公大楼相对应。距楼的一百米远处,是一个新修建的小型农贸市场,整天从早到晚一片乱糟糟的。特别是旁边的那条水沟,脏兮兮的不堪入目,远远就能嗅到一股子臭味从那里飘来。对于这样的现状,只有等矿上搞什么卫生周和治脏日,上级的上级领导要来这里捡查指导工作了,这里才能被有关人员重点组织人员突击打扫一下。柳叶负责的是独身楼的三、四层卫生,主要是楼的过道还有寝室内外。规定虽然是那样规定,做起来就没那么多的原则了。一般屋子里是不清扫的。矿工的作息时间大多是三班倒,上长白班的人不多。所以,大都是他们自己把脏物清理到门外的过道上,再由柳叶清扫出去。柳叶换上工作装,戴上大口罩,穿上大皮靴,再戴上大大的工作帽。露在外面的那张脸只有浓浓的眉,圆圆的眼了。宽大的工作装穿在柳叶身上,就把她那美丽的身材像似被放进了一个圆圆的大布口袋里,又短又圆。这到让她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郁闷。没办法,为了这每月二三百块钱的薪水,再苦再累她也要把这份工作干好。说是标准化管理的单身宿舍楼,在她看来比家属住的住房还要脏乱。特别是到了周末过后的早上,过道走廊里堆积如山的东西被乱七八糟摆放在那里,也可以说得上是应有尽有。柳叶看见那些脏物,心里就特别的烦。起初,刚干这活时还一个劲的直想呕吐。特别是在她专心致志清扫卫生时,还能看见不少衣衫不整,打扮妖艳的女人从房间里出出进进,宿舍就形同随时都可以进出的旅店。一次,柳叶就听见一个时髦的女孩从一个房间里怒气匆匆走出来说,哼!想不给钱,我跟你没完,你想白睡老娘,没门!说完,门就在她身后砰的一声给关上了。</p>
<p>&nbsp;&nbsp; 柳叶用两个黑色的塑料袋,把堆堆脏物装了起来,再用拖布将过道地板拖了两遍,楼道的地板上,顺着两头楼窗透进的光线,整个楼道里就有了光泽。这时,她刚想喘口气,传达室的李老头就喊她说,柳叶,王区长叫你去一下。柳叶心想怪事了,区长找我会有什么事,工作这些年她还从没和哪个当官的打过交道呢,她一见当官的就脸红。左想右想她还是脱掉工作装,收拾好工具,就来到区长办公室。区长王鹏站起来主动迎接她,让座倒水,过了没多会就笑着对她说,你先坐一会,我出去一下就回来。柳叶就一个人坐在那儿等,她看见墙壁上有块大大的牌板,牌板上写着很多矿工的名字,而她家大蛮的名字是排在了最前面。</p>
<p>&nbsp; &nbsp; 王鹏四十五六岁年龄,看长相很年轻。待人也十分热情。他从外面回到屋里没坐一会就冲门外喊了一声,进来吧,你们又不是不认识。柳叶寻声望去,高兴叫了声,苏红。苏红也快步走了过来,同她牵着手,两人感到十分亲切。王区长微笑着端起手中的茶杯冲着柳叶和苏红说,对不起,我也是才知道你们俩是我朋友王雨生的同学,也没好好的照顾你们,真是对不起。今天呢,柳叶你把你手上这份工作交给苏红,你就给我们区上写写板墙报,顺便也给我们这两间办公室收拾一下。听王雨生讲,你们还都是高中生,让你扫地拖楼板太委屈你了。</p>
<p>&nbsp;&nbsp;&nbsp; 柳叶看着苏红,苏红也望着柳叶,她俩面对这突如奇来的好事都笑了。柳叶说,看你说的,谢谢你,可苏红还不是在拖楼板吗。王区长脸上立刻有些挂不住了,吱唔着说,哦,慢慢来慢慢来嘛,你知道这矿上的工作也是不太好找的,慢慢来,慢慢来,呵呵。</p>
<p>&nbsp;&nbsp;&nbsp; 从王区长办公室一出来,苏红就拉住柳叶的手说,到我家去吃午饭吧。柳叶很不情愿也怪不好意思地说,算了吧,咱改天吧。苏红说算什么算啊,咱们是同学不必客气了,这回多亏了同学会,也多亏了王雨生帮忙,我才总算有了份工作,这些年我在家里闲得没劲透了,你知道现在矿上找份工作有多不容易。走,陪我说说话,也好看一看我那连狗窝不如的家。柳叶勉强不过,只好笑着说,看你说的,再怎么也比我那家里强多啦吧。好,那咱们走吧。苏红和柳叶到了菜市场,随便买了点新鲜蔬菜,两人就顺着小路爬上了一个陡坡,又顺着一条不太宽的弯曲小路,大概也就是走了有十多分钟就到了苏红的家。苏红住的是木板房,很旧,象是很久没有维修过了。这时,院子里跑出来一只小白狗,围着柳叶又蹦又跳。苏红就从口袋里掏出一点切好的卤牛肉塞进狗嘴里,一个劲的喊着乖儿乖儿。柳叶觉得挺好笑,说了句,你咋喊它乖儿呢。苏红说,老同学我和你直说吧,这些年俺总是怀不上,也不知是谁出了毛病,收养一个咱这条件又不行。我常常一个人在家,那个死东西,说是在外边打工,每月回来一两次,那方面也行,每次都弄得我半宿半宿睡不着,到了天亮时还要,不给就打我,有时一个人还怪想他,可他回来俺又怕他。就这,还是怀不上,也看了不少医生,用了不少偏方都不管用。有时我就骂他,准是他在外面乱搞女人,那东西没活性了,把我给坑苦了。你想现在的男人能有几个是好东西。所以,我就花了七百元钱买了这只狗,别看它小,懂事,陪我做伴,这样我就不郁闷了。柳叶笑着问,那它没名字吗?苏红说有啊,乳名叫毛毛。说着她又喊了声毛毛来和客人握握手,那毛毛果真就摇晃着尾巴朝柳叶走了过来,到她跟前就抬起了前爪,苏红说它不咬人,没事的,快把手伸给它。柳叶也就蹲在地上伸出左手。毛毛就把前爪搭在她手上,向她摆摆尾巴跑了出去。随后柳叶心想,竟扯蛋,我和它握哪门子手呢。可抬眼看见苏红正微笑着看着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还是到水管子前洗了洗手。此时,屋里的电话铃声响了。等苏红接完电话回来,脸上失去了刚才的笑容,满脸怨气,怨气中似乎还流露着愤怒,死东西,咋不死在外头,上个月交回一千元钱,就没过几天取走了八百,这不,电话又来啦,晚上还要取五百。这个野男人,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放着那么多优秀的同学不找,偏偏找他。咋不在井下砸死,死了省心啦。苏红说完这话,自己反而也觉得好笑,毕竟是自己男人,当着同学面,说这些干啥。柳叶装做没太用心听,随便找个话碴,把这个话题给挡了过去了。</p>
<p>&nbsp;&nbsp; 吃完中午饭,两个人洗完碗筷,就坐在屋里看电视。电视里说的是有一位妻子同丈夫结婚后患上了神经方面的病,丈夫就离她而去。那位妻子很可怜,整日破衣烂衫流浪街头。柳叶看着看着眼眶就湿润了。苏红进来说这类事情太多太多了,《共同关注》是个好栏目我每天都看,可播了看了又能起什么作用呢。当今社会,能让人关注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沉思了一会突然又说了一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柳叶说,你也不能完全这样说,现在这社会啥样的女人没有啊,凡事都归结在男人身上也不全对,这样对男人也不是太公平。这人,谁没个七情六欲的。苏红说,看不出你还真有两下子,你应当去矿上当工会女工主任了。苏红偷着笑了笑说,别瞎扯了,下午咱打点小麻将娱乐一下,反正你家小锁在你妈家,你回去也没事。柳叶说,我打的可不怎能么好,再说你这人手也不够。苏红说这你放心,不是说“十亿人民九亿赌,还有一亿人在受苦吗?”人,十分钟后准到。说着就进屋里打电话了。</p>
<p>&nbsp;&nbsp;&nbsp; 果不其然,没一会功夫,先来了个女的,手中提着时兴的枕头包,梳着披肩长发,脸上、唇上涂抹着不太均称的化妆品,白一块紫一块的。阳光好象也在有意思的同她做对,光线映在她脸上,脸上就像似得了一种不健康的皮肤病,要多难堪有多难堪。嘴巴上还叨着燃了尽半截的烟卷。她对苏红像似很熟,先是喊了句给老娘泡茶,泡杯好的别啥不得,然后就从地上抱起毛毛说,儿子乖乖,好长时间没来看你啦。苏红冲着柳叶说,这是这儿的大姐大,也叫“一枝花”。那女的说,去你的,少寒碜人,是不是又遇见不顺心的事啦,拿我寻乐,再说我跟你急。苏红说,跟我急,我还找不着急处呢。刚才我还同柳叶说,对啦,我还没介绍,柳叶是我高中同学。刚才我还跟我同学说,那个死鬼又打电话要钱了。烦,烦烦!每次来你都要提起你家的死鬼,腻透了。要过就过不过就散。一枝花说完像是啥事也没发生,笑了笑上前搂住苏红的脖子说,不然跟我走吧,就凭你这身板模样,那个月不是千八百的挣。苏红说,滚远点我不同你说啦,满嘴脏话,我去拿麻将。柳叶望着苏红的背影,心想她怎能跟一枝花这种女人绞在一起呢,从内心替她捏了一把冷汗。苏红说得不错,麻将刚摆好,另一个人就进屋来了。他先跟一枝花开着玩笑,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说两天没见着想她了。问她是不是又被哪个“款爷”包月了。一枝花骂他说,少在那放你妈的狗屁,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娘有人包那叫本事,少在老娘面前耍贫嘴,还是多关心关心你的小红(苏红)妹吧。骂完,甩给他一支烟。</p>
<p>&nbsp;&nbsp;&nbsp; 完了,今天一定是被套住了。望着苏红她们三人谈天说笑,柳叶又觉察到刚才对苏红的担心和同情实属多余了。自己在这样一种环境中显得格外的不和谐,其实,苏红过得挺开心。她更觉得王雨生是多余的。给她安排哪门子工作呢,她怎么能吃得了那份苦呢。柳叶,想什么呢,快过来坐……还没等苏红说完,一枝花接过话和苏红说,你和大梁分开坐,我怕“联军”攻打,我和这位姐姐坐对家。苏红说,分开就分开,就属你屁话多……</p>
<p>&nbsp;&nbsp;&nbsp; 麻将真是个好东西,怪不得全国人民都在打。说着笑着似乎没玩多一会儿,天就有些擦黑了。柳叶的手气好极了,苏红也不错,手顺糊牌自然就多了点。一枝花和大梁总是不糊牌,两个大烟筒就挨着冒,洗牌的动作也就走了型、牌一个劲地朝桌底下掉。最后,一枝花点了个卡心五条,就把牌朝桌子中间一推说,今天霉死了,不玩了。大梁说,不就是输了点钱吗,他弯下身边捡地上的牌边说,白天你给别人点炮,晚上别人给你“打炮”,一炮下来多的钱都挣回来了。一枝花用枕头包砸了他一下,放你妈的屁,骂完扭着圆圆的屁股走啦。苏红送走了一枝花后对大梁说,就是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打不打炮是人家的事,你犯得着吗。大梁说,我就见不得这种人,赢了钱就咧着嘴大笑,输了就耷拉着驴脸,给谁看。苏红留柳叶吃晚饭,柳叶说不了,还要去接小锁,给大蛮做饭。苏红送柳叶到门口,柳叶说,别送啦,大梁还在屋里呢。苏红说,没事,他常来,赶都赶不走,打麻将十有八九也都是个“菜头”,苏红说着,两人都笑了。</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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