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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梦逐涛声(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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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30 10:29: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STRONG><FONT size=5>                               梦逐涛声(五、六)</FONT></STRONG> <br>
<>                                                                        作者    蜃汀</P>
<>                                                                                 五<br>        光阴似箭,田启孟在电话里说他快忙完了,不几天就返家。<br>      接到电话时毛毳正在攀枝花大学参加职称英语培训,她感到说不出的沮丧,干脆关掉手机,她不想再听到任何信息。中午她独自一人在学生食堂就餐,因为是星期天,硕大一个餐厅分外冷清,没什么东西可供分心,她注定要面对自己。草草吃完饭,兀自走到校园花圃,把自己晾在正午的阳光下,落坐在一处假山喷泉池畔,池水被喷泉击碎,阳光反射到山体上波光粼粼,闪得她睁不开眼,这是午睡时间,四下里空无一人,静悄悄的,混乱如麻无以成形的种种思忆又爬上心头,渐渐的泪遮双眼。极力想抓住点什么,没想到拾起来竟是个千古天问:为什么活着?<br>        “……对,是‘尽天命’!天命?对,天命是寿。寿是靠身体--血肉之躯维持的,我得为它吃、穿、住、用!可是‘我’呢?‘我’在哪里呢?‘我’怎么办呢?……”<br>        “慢点,小心摔着”!一声急促的叫喊把毛毳唤醒,她看见有婆孙俩朝这边来,本能地收起眼泪,她觉得以泪容面对孩子是一种罪过。和儿子在一起时,毛毳力争一副春风面,当然大多时候是由衷的,儿子是她快乐的源泉。<br>        “别!别想了,也许,有时间思考‘我’的问题,本身就是一种奢侈。得找事情代替钻牛角尖的思考,让‘心为形役’--对,心得为形役,而且必须。走吧,回家!”这样想着便觉得悲从中来,散作满眼的金花银花。为抑制泪水她深吸一口气哼起一首老歌:“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br>        循着条曲径移步前行,径直来到“仙人苑”:密扎的仙人掌、仙人棒、仙人球傲然成林,毛毳一时感慨万千:时光倒退十年,她和田启孟正恋爱着,听说年轻的攀枝花学院有一片人工沙滩,长满了仙人掌,他们慕名而来,当时她穿着田启孟妈妈为她织的一件火红的高腰毛衣和一条英格兰士兵式格子裙,站在与他齐肩的浑身是刺的仙人掌丛中,成了沙漠绿洲一点耀眼的红,她当时笑得很舒心、很自足--即便周遭芒刺遍野。眼前,当年的芒刺已苍老退化,仙人棒的形体已被园丁修整得几近刻板,体表已显出黄鹤斑,当然仍傲然于风雨中、骄阳下。她又一阵莫名的感动:十年来,她与它们互作了生命的见证,她像见着老朋友一样,以目光缓缓抚摩每一株“树”,要把它们复原成当年的模样,但显然不可能,视线转瞬被补得花里胡哨的路面吸引,原本与沙滩非常匹配的鹅卵石路面,仅十年的地壳运动,已使它断痕累累,而且及有滑坡的可能,几米之外就是百丈深渊,她祈祷地动别毁掉这一角景观。可能因了同一样的期盼,园丁们在裂缝处灌进沥青,还补以时下室内装修常用的地砖、墙砖边角余料,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图案花色应有尽有,非常赤目,正如一张安详的老脸上突兀出一道道分布不均的朱光胭脂,“这是大地的皱纹!”她想,“仅仅十个春秋,大地的变异就历历在目,何况人!”<br>        道理她全懂,可懂就等于照单全收?<br>        闲着的毛毳感到自己不堪重负,忙着的田启孟却感到少有的轻松。新公司还没开张,他又在成都二环内买了套住房,把图样传给毛毳后,就等着装修方案。毛毳全然找不到感觉,她就只当是为一个普通客户设计规划,依据自己对户主田启孟的了解投其所好,果真倍受他的推崇。他按图索翼,即刻动工,试图在20天内完成,然后回来接她入住新房。但计划跟不上变化,田启孟半开业状态的公司有幸得一个不小的项目,使他不得不提前招兵买马,夜以继日的筹备前期工作--他回不来了。<br>        毛毳猛觉得比起实实在在的生存的奋争,自己心深处那一点“小资温情主义”根本就上不了台面。她向单位交了下岗申请,准备走马上任当懂事长,决心与田启孟、与“四毛公司”生死相随,荣辱与共。<br>        辞职下岗手续持续了两月才办完,待到举家迁往蓉城时已是盛夏,逃离攀枝花的酷暑是件快事,她完全没料到自己会在托运行李时的一团琐碎中败下阵来。她坚持不住,必须放弃了!</P>
<>                                                                              六<br>        田启孟在接到家什的同时收到毛毳用挂号寄来的离婚协议,包括财产分割,毛毳极冷静、也很公正,她不要债务、不要存折,不要蓉城的任何产业,她只要了攀枝花的“四毛广告”长租门面和产权本属于她的现有住房,打算在攀枝花陪儿子直到入学--不管孩子归谁!她知道,三代单传的孟家是不会轻易放弃对孩子的监护权的,她只能用这种方式爱孩子,而不能携子远行。<br>        他先与范丽通了话,然后拨通了毛毳的手机:“别闹了!”虽然他心里明白她不像胡闹。<br>        “我想我表达得很清楚,你说呢?”她的语气出奇的平静友好,像与一个好朋友商量公事,他感到自己死定了,但仍不甘心:“都是酒的错,不,是我的错!”他声音软下来,“为孩子想想!”<br>        “我知道近几年你不可能不忙,所以不管孩子归谁我都带他到六岁,进校门。也算周到了,是不是?”<br>        “到底为什么?”他火了,“就为那点破事?”<br>        “你了解我的智商,启孟,我不会为一点破事或别人的错误断送自己的幸福的!问题是到今天我才发现我们缺少‘幸福’这个前提!对不起,我坚持不到最后。饶了我吧!"<br>          他哑口无言,“启孟”,很久没听她如此呼他了!但冷地令他寒颤。<br>          田启孟老羞成怒地赶回来,执意要毛毳改变主意。最终在毛毳冷静地坚持中败下阵来。末了,他打定主意不签字,决心一走了之。<br>         毛毳想那就只有到法院备案,等分居的时间来裁定结局了。不曾想,婆婆站出来支持毛毳!还执意要在财产分割协议中加上一条:在毛毳没找到工作之前,田启孟必须按月付给她生活费。<br>          让两个女人失望,是田启孟不曾料到的。<br>          新千年伊始,田启孟垂头丧气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完字,扬长而去。<br>          毛毳一直很敬重婆婆,但为眼前获得的支持,她仍然要重新审视这个做了一辈子家庭主妇、连名字都不大被邻里所知的、叫杨槐的女人。要知道,对她离婚一事,连一向敢做敢为的好友云颐都不曾支持过她。云颐在信中认认真真地写道:我宁愿你一生情感游离,也不愿看你为生活奔波。<br>          杨槐面对毛毳惊讶的目光,用少有温存语气说,你辞工时我本不赞同,你不知道一份工作在我心中有多神圣!一辈子没有工作在我心里一直是块心病。都说养儿防老,其实我根本不信,儿女再孝顺他能代替社会给我写悼词吗?我操劳了一辈子,没个单位说:“她是个好人,好工人。”老头子又走在我前面,等我撒手时,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我跟老头子转战了多少地方,吃了多少苦……你辞掉工作后,我想,从此全心全意与孟儿经营自己的公司也好,所以一直没说什么。但他做错了事,你不相信他了,还怎么合作得好?不如分开!你到我们家没过过好日子,这我心中有数。孟儿的生意也是你在打点,从揽到第一笔生意到现在你没轻松过……<br>        第一笔生意!田启孟去大理采集大理石。杨槐从没过问过他们的生意,却样样都记在心头!<br>        当时在一家电讯公司从事工程管理的田启孟,在一次带队外出旆工时,碰上了一起安全事故:作业人员在铺设通信电缆时,把电缆线从高空抛下,落在了高压电缆线上,酿成了人身设备事故,而他这个管理人员却没在场!于是被勒令待岗半年,去班组锻炼学习。半年后,公司说他所在班组正缺他这样能爬电线杆的主力,让他继续留在班组爬电线杆。他二话没说当面向经理要了纸笔,写了份辞职报告就要经理签字。经理要他想好了再说,他说他进门前就想好了。回家把毛毳数落了一番:都是你要我在那儿好好干!这下因为干好了就活该要干一辈子!<br>        毛毳听得心惊,但想他是被气糊涂了,没理他。她甚至觉得这也是一种魄力吧--不屑于找一个折中的解决办法,比如调动,而是一下子把自己逼得毫无退路。但接下来的两个月,田启孟做的惟一的事是把辞职的手续办完,把自己的人事关系转到人才交流中心。然后就天天在家里看电视。毛毳说,你打算怎么办?<br>        “我这不是在想吗?”<br>          “你的意思是说你递辞职书之前,确没想过这之后干什么?”毛毳终于道出了自己的疑问。<br>          “我想好了还会等到现在才炒他娘的电讯公司?”田启孟猛吸两口烟。<br>          “你本身就不喜欢电讯这个行当,对吗?”毛毳想探知他的择业取向。<br>          “我喜欢的行当不多,不过只要能作主,我哪个行当都能将就!”田启孟丢掉烟笑着说,一边要把老婆往床上抱:“别着急,我不是刚领了一万多元的一次性补助费吗!生活还应付得了,放心!”<br>        “你想花得分文不剩再去白手起家?”<br>          “!”一句话噎得田启孟兴致全无,把她扔到床上,自己合衣倒床关灯睡觉。<br>          夜盲症使毛毳顿失了方向,黑暗趁虚而入,浸透她的身心。她彻夜未眠!她想既然他不知道干什么,那就照自己的想法办吧:如果我辞职会去干什么?<br>          第二天上班的通勤车上,她大睁着一双空茫的双眼,无论怎样集中精力,都无法阻止思绪滑向一个她很久不曾涉足的角落里:在那里她挥毫泼墨,两耳不闻身外事;在那里她气定神闲,一心只与画布诉说衷肠……在那里只有她自己。<br>        “堵成这样一时半会儿开不了,要不我们下车走路吧。”有人喊司机开门。<br>          毛毳这才发现堵车了,她看看表,走路也来不及了,就打定主意等到底。打开车窗,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抬眼发现临街新开了一家叫“夜泊”的酒吧,招牌广告灯箱和窗花门面布置的别有一番风情蕴味,本地从没有见过如此独具匠心的广告创意,这定是外地的开发商进军本市了!<br>          --做广告!开一家广告公司。<br>         这天一上班,毛毳就忙着在电脑上查阅、下载相关资料。因为办公室的打印机是内网联机使用的,在打印时碰巧车间书记刘放也来打印文件。见打印机没完没了地“吐”出办公司、做广告一类的资料,正纳闷,就听毛毳在一旁电话咨询关于就业和开公司的相关事宜,心中就明白了个大概。毛毳老公待业一事他是早有耳闻,甚至几天前与楚天阔喝酒时还提过这事,因为,很久以前,对楚天阔有个的承诺:毛毳有麻烦一定要通知哥们!<br>          “你们打算自己开公司?”刘放直接了当地问。<br>          “只是我的想法,不知道干什么好,就想靠自己的一点美术功底起步,试试广告业务。”毛毳接过刘放递过来的一叠打印好的资料,为自己忙私事感到有些不自在。<br>         “有用的着的地方说一声,我有几个朋友都能有方面的业务需要。”刘放说,“但开公司毕竟不是小事,你最好做一个前期市场调查,我也帮你问问懂行的人。”<br>          “谢谢书记!”毛毳说,“没办法了,试试看吧。”<br>          毛毳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刘放居然比她说急,催着她备齐资料赶紧把执照办下来。在毛毳租门面遇到困难时,刘放居然以相当低兼的租金搞到一家事业单位临街的门市,让毛毳惊异于一向“本分”的书记的社会活动能力。接下来的事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因一位大人物来访本市,市里决定在一堵硕大的大理石墙面上将大人物之题词用纯铜铸字镶于其上,整个工程造价不菲,这项目居然经刘放的引荐落入毛毳之手!<br>          毛毳的墙面设计图顺利通过有关部门审核之后,田启孟拿着图纸去云南采购大理石了。<br></P>
[此贴子已经被曾蒙于2007-4-30 11:41:28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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