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边缘小人传16-------山里人家过年

刘毅成都江堰

< >且说年关节到了，原计划家里的两头猪一头杀了过年，另一头卖，除了买一对猪仔外，就主要用于唐拓两弟兄的学费。临近了，猪价跌得厉害，平常猪的毛重一斤一元，到年尾，家家户户都有年猪杀都有肥猪卖，一斤毛重才七毛五分。刚包产到户，往山外贩猪的少，况且这山路要四十里路才有泥巴公路，外面的车子一般不进山来的，说不定就车翻人亡了。父母同唐幼成商议无果，只得先杀年猪再说，另一头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卖的，算算，二百五十斤重一头，要少收入六十多元，这是唐拓母亲当妇女干部一年的工资。<o:p></o:p></P>
< >年猪是必须杀的，一年到头，就靠这头猪吃肉，不象人家家里有猎枪，平时可以打些山野来垫顿。父亲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知识分子，要他去打猎，脸面上过不去，他不屑与之为伍。但他吃肉特厉害。父母在吵架时，母亲老爱翻旧话，说得最多的是，父亲这人太自私，大集体时，幼成在学校，定秀去了奶奶家，当然唐拓那时给抱养在射洪还没回江油，平日里两老口除了生产队起早摸黑地出工外，母亲还要忙家里，难得吃回肉，好不容易在别人家佘了两斤瘟猪肉，待母亲做完灶上活落坐时，父亲一个人吃得干干净净地。这让母亲心里一直堵梗。这寒假里她又说过一回，末了，母亲泪水在眶里打转，父亲把着叶子烟，嘴里吐着烟卷，嘴角下扯，牙咬得咕咕响，瞅看母亲转而看着两兄弟自言自语：“妻贤夫祸少，子孝你心宽，哎……”<o:p></o:p></P>
< >山里人一般不会上街买肉的，况且来回七八十里山路，就算是有客人来也等待不住硬要吃那一顿肉的。包产到户了，家家户户都在绷面子，杀猪宰羊的，都觉得翻了身，吃得好不好就可以确定这家人勤快不勤快能不能干。有一点是唐拓家没法与人家比的，因为人家根本不送儿女去上学，自然学费那一大项费用就可以用来过年。还有，那定秀的对象夏永泽说不定哪天就从绵阳串到山里来，没有肉，也不成事。<o:p></o:p></P>
< >母亲知道，这个家里如果定秀一嫁出门，所有的担子就压在了她肩上。父亲这么多年来一直就是耍家，嘴上能干，行动起来慢得不行，包产到户了，母亲还是很要面子的，原来大集体时，不能再象原来可以常常借开会躲生产队的劳作。现在可不行了，不能象人家说的包产到户后唐家要饿饭。<o:p></o:p></P>
< >那定秀仍然闷声不响地做着活，但脸上有笑容了，人逢喜事嘛，虽然只见过一次面，幼成对他评价得那么高。定秀自己是没有主见的，她是绝对相信，大弟是读书人，又在山外经见过世面，幼成说好，她就认定好。所以，时常在屋里一听黄狗叫，她是第一个冲出门去瞧。这举动让母亲见了老大的不高兴，嘴上就常自言自语说：女生外相真是一点都不假。<o:p></o:p></P>
< >果真如他们所料，那新婿在杀猪的第二天就提着两瓶崃山二曲、两袋白糖和4斤猪腿肉到来了，而且是打算在这里过年不回去，因为他家弟兄多，他是老大，弟弟些都成家分开过日子了，他光杆司令一个，最怕就是过年，找不到去处。这让定秀开心了，背着父母时，还要唱上几句山歌或刘三姐的歌，就着那调子自己现编的词，虽然有时不呷韵，但在唐拓听来也还算了不起了，一个不识字的人能随口就活地唱，而且她总能找得到唱的，干啥唱啥，当然那歌唱得不怎么的，声音倒是宛转好听。但夏永泽听来就比什么歌唱家唱的还巴适。<o:p></o:p></P>
< >夏永泽的到来，父母就盘算着山上、地里该先做的活。要不在林子里打柴要不就是挑粪灌麦苗或油菜，天天晚上在火塘边聊斋时就安排了第二天要做的事。这夏永泽倒也勤快，嘴也甜，一见唐拓的父亲就喊干爹，见了母亲就叫干妈，不管是在哪碰到都要喊，乐得二老笑脸以对。父母安排活事时总是对着唐拓说，而与定秀要做事的地方又总是分开的，唐幼成功课要紧在家学习，就只有唐拓白天随夏永泽一起了，不管是灌作物还是砍柴，定秀都会借故来找唐拓说事或故意经过，想更多的了解夏。夏也同样，老要问唐拓关于定秀的事，有些时候唐拓都觉得重复得有点烦了，但夏永泽却听得津津有味地。只有在远处定秀唱歌时，夏才静得下来专注地听。唐拓也就在与他相处时了解到，他会砌砖，平日里在他姐夫的煤建公司里帮人打无烟煤灶台做散工，空闲时就上工地，每天都能挣上4元五角，当唐拓把这事反映到父母跟前时，父母将信将疑，不相信会挣那么高。晚上火塘旁父母就旁敲侧击地问个实在，末了还补上一句那会存很多钱的了。这时，幼成就会向父母使眼色，半是阻止半是动心地说：“是比山区里好挣钱些。”说这话时，他那眼睛扫着定秀。定秀却装着专注地低头做针线活。<o:p></o:p></P>
< >天气一天比一天地冷，每下一场雨，气温就降几度，接着就到处是积雪，白茫茫一遍，没法下地了，也上不了山，砍柴也不行了，只要一动树，那积雪踏落下来，冷不丁地给你堆到腰身。最多揎开上面积雪，把以往堆在山上的柴往家里背。<o:p></o:p></P>
< >过年的气氛高涨，与人碰面都热情招呼问候。院子里只有几家人，在团年饭时，今天这家到那家，明天那家到这家，串着吃过年饭，都杀了猪，图个喜庆。自然夏也随去了，一来二往，夏就与几家人熟悉起来，不管是桌上还是平常，都表扬着唐家找了一个好女婿，人又高大又有劳力还勤快有礼貌。<o:p></o:p></P>
< >年尾三十晚上，要把家里打扫干净，正月初一是不能动扫把的，说动扫把扫出去的是财不吉利。夜深时要把水缸盛满，是进财。儿女都要到屋外去摇竹子，嘴里还不断重复地唱：三十晚上大月光，我挑水来盛水缸，扫得堂前屋后亮，我跟竹娘一样长。倒是，如果都长成竹杆样也太畸形了吧，其实就是要图个好彩头。<o:p></o:p></P>
<P ><FONT face=宋体>正月初一一早，父母就很早地起来，捅开火塘，加上岗碳脚料，穿得作古正经的，等着孩子们起来说吉利话问早安。一家人和和气气地，绝对不能吵架生气，所谓腊月忌尾正月忌头。不然新的一年都规不倒矩，会有恶事发生。在问早安时，大人就会给现钱，这些钱是在年前就将零钱换成尽可能大额，那时最大面额就十元。唐拓家没多少钱，最大一张就五元的，给了幼成，唐拓只拿到一张贰元，定秀拿到一张五角。夏永泽没份，他灵机一动，掏出钱来发，大家都热情地说着吉利话，两弟兄各得四元，所谓四季进财。也发钱给定秀四元，那定秀就是不肯上前来拿，夏又不敢朝她包里塞，有父母在，所谓男女授授不亲，他退回来放在饭桌上，父亲就提高声音说：她大人一个要啥子钱嘛。将就这五元你们几个人上街去耍，初一天不讲究呆在家里的。<o:p></o:p></FONT></P>
<P ><FONT face=宋体>其实父母发的钱，在初二要全收回去的，依他们说：开支的地方多着哩，可不能把钱给乱支辱了。<o:p></o:p></FONT></P>
<P ><FONT face=宋体>初一天不能吃面条，面条意味着</FONT>巾巾梭梭不吉利，要吃汤圆，意思是团团圆圆地。家里就两弟兄穿上了新衣服，夏是看在眼里也明白唐家不宽裕。父亲不是很在乎这些，也用不着在夏面前绷阔，他的话说：供两弟兄读书就象往银行里存钱，目前苦一点不算啥子，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将来他有两个银行，就不愁日子不好过，说这话时往往就是在引导母亲要看远一点不能老是妇人之见鼠目寸光。<o:p></o:p></P>
<P >除了父亲，几个人都来搓汤圆，说说笑笑地，比着看谁搓得一样大特别圆。母亲手活麻利，搓得多，她可以两只手同时搓，用食指一点再伸出食指与母指抠来馅放在别一只手里的汤圆团里，很快速地搓着。最慢要数唐拓了，在手里搓得久了，做好后放在簸箕里看着软踏成扁状。<o:p></o:p></P>
<P >他们热热闹闹地搓着汤圆时，邻家和对面山已放起了鞭炮，到处是噼噼啵啵地简直就慕煞唐家人了。一时都抬起头来对目光。父亲把着叶子烟，眼睛一眯一眯地，吐出的烟圈在屋里漫散开来，头左左右右夸张地摆动几下，抬眼看着房顶。小人唐拓将头一偏说：“哥，夏哥，走，一起去竹林”。<o:p></o:p></P>
<P >不一会儿他们就拣了好大一堆已焦干是平日里丢弃的竹子，放在院坝中央点上火，也噼噼啵啵开来，声音大过鞭炮时间还长了过鞭炮。<o:p></o:p></P>
<P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o:p></o:p></FONT></P>

曾蒙

期待中.

周瑟瑟

看了。

倚木

<>辛酸的温暖/</P>

刘毅成都江堰

谢谢各们朋友们的关注.

倚木

你个人主页上的图片我转了一些去我自己的博客.凝固的历史那个.

刘毅成都江堰

谢谢你的关注.可以转的,图片我也是转来的.共赏吧.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