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焦虑者（5首）

王笑风

●焦虑者

身有硬物
到处是枯树
晚上一做爱
动车就冲进卧室
天亮抵达的无名之地
笼罩着灰尘
她的小乳房
变成空布袋
总是从烟圈儿里看见
平常看不见的事
明月已被摘下
雨幕还没擦干净
大理石雕像
一座接一座死去
神秘的送葬行列里
为什么我只能呆在半空中
多少亲人互相安慰
“完了就睡吧，别忘了吃药”
（2011.12.4）

●演奏者

夜里，一直在爬楼梯
手指拂过护栏
像竖琴发出声音
我想起我父亲
吹笛子能使果树
缓缓移到半空
那时天地阔大
只是稍显凄凉
楼道另有一番景象
昏暗、狭窄，充满隐喻
不过可以踩着巨型钢琴的键
冲到g4、C5、G7、C8
越往高身子越轻
音乐啊，总有它
无限的上升空间
旋转，在旋转中
甚至看见上帝之光
闪亮的针孔，真刺眼！
向他祈福
他让我睁开眼时
我躺在床上
哦，累了一晚
这真是件舒服事
（2011.12.4）

●单人牢房

缺氧
不停大口呼吸
胸腔里
还关着一位
老想要
扒开肋骨出来
监狱长
也是守卫
坐卧难安
喘不过气儿来
我爱这个囚犯
为他不如意的生活
一直心怀悲愤
但我能做的只是
看好他
永远不让他回家
（2011.12.3）

●午夜

咳嗽也会震动积雪
很小心，怕你凉
道生一二
三生万物
手握成0
只对0发声
雪掉进脖子
肉体真暖和！
爱它，就在它身上
消失。掐灭烟
四周尽是火星
灰色的雪
像死者的骨灰
风里卷起小漩涡：
“别再回去了，生活
与梦想之间，生死之间
有一处中间地带……”
（2011.12.3）

●对抗

一感到愤怒
身体各处就遥相呼应
我率部起义
失败过多少回
要重新聚集力量
像守财奴
藏起硬币
甚至细数药片儿
仿佛是一个
一点一点吞吃月光的人
我恨你们
不轻易说出来
无论黑暗有多黑
（2011.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