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梦曲

左足

23:48

睡梦的中途，元华出现了，
呃，那个香港人——
之后情节富有动感却没记住多少，
也许是因为旁观的时候尽想着酒醒，
又仿佛自己并没有睡着似的，
耳朵边一直清晰得传来狼的呼叫，
一忽儿又渐变异成公鸡的呼叫，
忽升忽降交替了几次，突然，
那小窗外的声音就钻进了心脏，
非常确定的身位，我看出体内的亮光，
似乎黄金或铜箔包裹着心脏，
四肢则迅速地传布不名微金属游离。我醒来，
念及元华脸上的那颗黑痣，
还有他交给我的
一个名字：朱全。这会是谁？很要紧吗？
而最奇怪的是：
在这么寻常的梦之前，
我不断涌起的那记载的冲动。


00:02

李树根蹲在地上，抱着头。
还有很多人和他一样，
抱着头，蹲在地上。
从希望你能看清的角度望进去，
在左边，是一整片老厝的院子，
有一口井在石板条的洗漱台下，
地面的石砖看不见缝隙，
人的头影一层叠被一层，
安静得等候时间过去，
一枝香在燃烧，
香灰直直得折断，落下去的时候，
枪声响了。有人在咕哝，起来喝口开水。


00:23

他们扛着沙包，
前往一幢浸没水中的礼堂，
小告在指挥他们，
像是仓促进行一场比赛，
沙包堆在礼堂的石头墙下，
围成了一个圈，里面都是灰乱的水。
那礼堂的众多窗户
尚有一块完整的玻璃，
黑亮不透光，
其余的窗户洞，躲着什么东西，
我却闻到一股薄荷的气味，
小告说他的从前都给我了，
我问他，我输了吗，他点头说是的。
没看清他斜挎的包是什么样的，
但是带子是白的。
一个粗哑的女生响起，
是在喊鹿鹿吗？
不管了，我对小告说，多谢你，
又问他，站到我从前的位置感觉怎样。
他开怀大笑，说只有赢。
我觉察到里面的自己很沮丧。


16:08

那么椭圆的一张脸膨胀，
凑向我，给我看完了
一些照片，是黑白照，
又将它们给另外的一些什么人看过了，
然后，他对一个乡官模样的人开始讲话了。
这是一张长条的花梨案桌，他和乡官面对着面，
各各占据一边，
两个人都气势汹汹，
人们电缩着挤没了悠长的门洞。
而椭圆的他极力
用谴责的口气，
挥舞着哪些照片
对质貌似的乡官。
事情大约是一个两岁女孩的生命。


15:03

或然天色阴沉，
一头鸟恍惚无声，
在祠庙的门口
裸裎红嫩的肉躯，
余文东往前踩上一脚。
吐痰洗剑的几个人便垂看他，
哪首诗的火花塞，
启发了一首诗的扉页？
壁龛似的拐弯处，内里有只鱼扇动巨尾，
最初经过的马，叼去它下到锅里。
白首人起步上台阶
又来回陡峭
应该是三次
两匹马的脖颈靠得近了
宴席的圆桌，
每一张的中心
剧烈地下陷，
白骨似的速食盒
从一个庞然螺丝坑，渐渐垒砌


00:46

好吧，我看清楚了
现在这是一间贴满廉价白瓷砖的小房间，
几乎没有窗户，
只是在高于胸口的地方，
开了一个桃形的洞。
姐姐在卖药，一床被单是白色的，
好多瓶瓶罐罐铺在上面。
她说生意还不错，
还抱着自己的小孩。
那么，这间小药房还有谁，
我看见同学曾建荣立定像一把尺，
门口那开口处，竟是四开的木门。
肥仔背对着我，
阳光虽然没有，
风却陆续地吹进来，
一只玩具轻渺的避让。
我咬住一根核硬的小舌头。

陈依达

这一组也就是分行的散文而已。作为诗歌语言的要素语言的跳跃性和多义性等弱了。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