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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词》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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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25 23:48: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悼词》及其他


《废墟》

四月的广场是一片废墟!
——那些疾走的脸像战后的城廓、劫后
的沙漠,荒芜。开满物质的罂粟。我看见
一只血手伸出地面,握紧了它

“这个早晨染上尸毒的颜色”——
一只赶早的乌鸦忙着布道,我的兄弟,朋友
和爱人来自远方,他们中毒太深,枯若骸骨
他们活着,是这场灾难的罹难者。他们

行将朽木,能找到灵魂安放的地方吗?
——一群惊飞的晨鸟像经幡,在天空招展让
四月的朝阳露出悲恸的神色,而哭声
必定来自醒着的黑暗深处,和一条断根

有着必然的契合。一列火车将从何处开来?
这巨大的棺材,它的汽笛是牧师的咒语
它将这些活着的尸体运到何方,又在何处

安葬?一位被物质主义致疯的人至今
还没有醒来,他不能告诉你废墟下的秘密

2011年8月22日草

《悼词》

     ——致“7.23”罹难者

秋天的丰硕是悲壮的!我跪在
祖国八月下坠的枝头,以一枚果实
的虔诚,摘下自己的头颅,以
肋作笔,以血研墨,为你们
写下一纸祷文:安息吧,我生命
的未知,我败恶的先驱者

秋风带着上苍的质问,从祖国的伤口
中剐来,从你们不瞑的墓穴中剐来
掠过时代没落的腐朽,磨利镰刀的刃口
祛除果实的蛀糜,我内心的晦暗,让失却
多日的良知在祖国的长河中咆哮,重新
占领炼狱的险滩。挚旗。撕裂我内心匍匐的风暴

但秋天的血腥更是惨烈的!那些果实
头颅在何处安放?它们的鲜血能
洗净我中毒多年的胃吗?在我多厄的祖国
闪电必定不是罪魁祸首,而当秋镰
压过人性的废墟,必将
剐出恶丑,打开鲜血,唯一不灭的启示

相信吧!我罹难的亡灵。安息吧
我生命的未知,我败恶的先驱者
秋天的头颅打开,冬天的手术刀
必将伸过来。冰层下
我听见了种子的磨牙的快感声

——一朵梅花率先抢占祖国的枝头
从风雪的暴虐中,带来春天复苏的好消息



《倔》

更多的无畏来自低处,来自更广阔
的孱弱、卑微。八月在世界
孕育风暴,它的未来传来呐喊声

钢筋水泥何其坚硬?一株芦苇的儿女
被人驱赶、放逐,流落到
五层楼顶。它们心藏一枚钉子,而
锻打的是它们生命不灭的焰火

压榨中。风从烈日中来,掀高它们瘦绿
的破旗子,一只爱美的蝴蝶抱在旗杆上面

后记:昨天,偶遇五层楼顶一株芦苇,在钢筋水泥顽强地活着,那浅浅的绿,摇曳,让我撼动、自惭。。。

《低》

更绝妙的美在低处!他们默默地
奉献着,在鄙视的目光中壮大
坚强地活,完成着一部动人的屈辱史

时光多么坚韧!一池塘的淤泥
蜷伏在水的黑房子里,它们
耗尽毕生精血,储粮、造养。不为
别的,只为养出荷花,举起一池的赞美

一群蝴蝶缠绵在荷花的头顶,一群
鱼儿抱紧荷花的纤腿,一群采青
的人忘返。可又有谁知道,那些独具
本色的淤泥活得多么艰难、无私而伟大

上下几千年。人们只记住了高处的辉煌
却忘却了低处的苦痛。如果拔去
荷花飞扬多年的彩旗,那被周诽谤又
被世人蔑视的淤泥何时才能得以,昭雪?

——当我们深入世界肮脏的内心,深入
万物无人知晓的疼痛,让一些真相浮出水面
我们便洞悉了一部屈辱史,创造美的全过程

《碎裂》

一枚干瘪的桃子是幸运而孤独的!
——那些被铵毒养肥的同伴,在秋天里
身首异处,如今已下落不明。不知
龟缩在那个善良的胃,在传播慢性疾病

冬天来了。森白的树脖找不到一丝残留
的血迹 。寒风掏空了世界,掏空了
原野和果园,也掏空了它。在这个无助
的冬天,寒风是它唯一的敌人和知己

它真的幸运吗?那些从逃亡鸟的口中
遗落的草籽抱紧了泥土,它们在黑暗中
磨刀,暴动。你听见了冰的碎裂声吗?

冬天的炼狱是美丽的!那里的坍塌孕育
着众多旺盛的新生命。而最先从噩梦
中醒来的是一位老农,他和果园一起在
寒风中忏悔,目光里不再含有化肥的毒素

——桃子终于跳了下来,把孤独、孱弱
高、低毒、危险、幸运......连同自己一起埋入冻土
融入黑。在世界雪样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地
一点一点地……把春天搬上枝头
2011年8月15日

《一棵枯树的黄昏》

                              
一棵枯树的黄昏是悲壮的!那些
被岁月掠去头颅的枯枝并没有
在风雨的饕餮中腐朽,反倒让它们
锻来出鞘的利剑,大多斜刺
向天空,让时光的怪兽淬不及防

黑暗汹涌而来,世界只剩下一个
伤口,天空的血已流尽,留下一些
无法凝固的血清,它能抵挡住
那些迟来的、咆哮着的坚守吗?看

不羁的枯枝在时光的帝国中疾走,倒提
的剑尖挂满岁月不老的鲜血,而落日
是最大的一滴,此时已渗入泥土中
抱紧树根,呼号。它在等待谁的拯救?

一棵枯树悲壮的黄昏是充满希翼的!
——我被拖入一种劫后的梦中,吞下
大口的黑,看死亡的树根是怎样
从帝国的黑泥中复苏。锻打,炼制出
一只淡色的响箭,射中黎明的咽喉


《风雨中》

更多的是羁押了一个寒春、酷夏的叶子,它们
在秋风中长出翅膀,逃离
“高”的樊笼,跳下树枝,这困顿了它们
一生的悬崖,以死亡的姿势在
风暴中试飞,作一次生命的对决

初秋的血腥是美丽的!
——雨之手从遥远的天堂伸过来。那些盲目
攀高的尘埃,我同代人浮躁的脸谱,被
雨水净身、濯洗,随叶子归于泥土的本真

这绝美的启示。那些枝头危险的叶子必会
尾随其后,那些浮躁的尘埃必会
幡然醒悟,随风暴、冷雨回归劫后的澄明

——听!世界在秋天的内心磨刀,打马
扬蹄。不远处传来镰刀的快感声,掠去我的心魄

2011年8月12日草


《童年*惑》
     ——和雪峰的《坟墓边的童年》

“这里不用掏房租,与死者同居
一穴,我踏实。感到了从未有的安全感”

“我已缴纳了足够的钱,这里属于我
终身所有”,“别怕,孩子,安心地住吧”

——这来自地下的温暖,和根有着同样
的蓬勃。芥草低,阴风吹来良善;磷灯挚高,我的童年
和坟墓突然长高了一公分。我看见我的未来离远方不远

是的。和贫穷竞技,和没落战斗,我的
童年有着国徽同样的过去,那里的抗击经久不衰

是的。坟墓还在长高,人性在低处咆哮。一条蛇
在磷照下,修炼出峥嵘的尖角。他必将傲啸九天,剔开
一江的阴霭,唤醒沉睡经年的风暴

——这存在的怒涛,它打开
帝国的符咒,和一条断根结盟,是钉入恶丑的十字架
2011年8月24日

《尘爱》

那些细小的沙子把
戈壁爱的多么空旷。它们癫狂,拆虹桥,驱
风暴,落日的弹孔里逃不出
一个血淋淋的黎明

——风掠去它们体内的水分,我掠走
它们体内的黄金,红柳荡里窜出磕去牙的绿斧头

生命在低处的血泊里怒吼。爱情让
沙子拽紧拳头,直立征战的不仅仅是腰身
是上苍不容质疑的诘问,我的

妹妹从楼兰里来。挂红盖,披泪眼,面带
废墟。骆驼刺尖利,挑不开
钉在她身体里,千年埋葬不了的愁怨

这固守的秘笈。风沙征寻了千年,我
和我的妹妹痛苦了千年,但
愚钝的人们不知道,偷猎的斧子掀去沙的颅骨

看!那些细小的沙子把戈壁爱的多么
空旷。脊立。癫狂。咆哮。它们带着我
和我的妹妹拆去废墟的远方

一株红柳是我们的第一个儿子。风在
细沙的爱情里瘦下来,它推开黎明的谎言
踩碎利刃的钢牙,在我们的脚底绿了,又绿

2011年8月25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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