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及其他

俞昌雄

■ 穿 越

轮到它们了，树枝上的那些蕾
不能没有自己的时间
从细雨中分一点，从倾斜的河流里
割出一块，从某个人私藏的
魔方中挖出光线和色彩
但这些还不是它们想要的
它们需要替身，一副可以穿越的
身体，云朵路过时将有
挤压的声音，而蜂鸟要用多个早晨
来探视，仿佛它们原本就来过
现在要确认真和假，是盈实
还是亏空，是大大咧咧
还是谨小慎微。树枝上的那些蕾
独自等待被遇见的时刻
它们用力撑，它们往鲜亮处
捧出自己的模样
而往往在这样的时刻
旁观者都得小心，春天在赶路
风雨都寄挂在低矮的屋檐下
它们偶尔晃动，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
存在，仅仅是因为路还很长
被窃取的魂灵尚待服侍和蓄养
2011.2.15



■ 不得不说

老人说，一整座村庄只有
一枚火柴，一大片山头只有一粒
果实；木匠说，一座房子只有
一扇门，一把钥匙只能
打开一个眼；放牛娃也说
熬了好长好长的春天只放得下
一堆牛屎，牛屎上还插着一朵野菊

我不得不说，天都亮了
那些人还睁不开眼，那些人
爬到屋脊上，云朵就摔了下来
2011.2.18



■ 我要等那河水漫上岸来

春天早已过半。我仍要等待那河水
漫上岸来，围观的人群中
仍将有另一个我，俯下身子
迎取它的波光和那不可分割的雨露

河流的根就在那儿，在岁月的
裂隙里，它加长逐日变宽
能留的留下，该带走的全部都带走
它为自己而惊讶，形同受福的人

人世间还有很多类似的时刻
我把自己分解，一部分偷偷地流逝
另一部分正等待修复，从躯壳
到眼神，甚至是凌乱的服饰

也许从头到脚，我都应像一条河流
那样，不急不缓，只在隐蔽处
埋一个漩涡，等着另一个我
前来探视，被隐匿，间或喊叫
2011.2.23

钟城

被窃取的魂灵尚待服侍和蓄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