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降一半的云朵》及其他

俞昌雄

■ 幻 觉

长有巨大触角的蚂蚁
用一个早晨的时间，脱掉外壳
它想种树，在城市中央围起
白色的栅栏，它要等待的人是一只
会说话的蚂蚁，曾经平穷
但今日起它将学会用人类的心跳
喊着要那个人回家

爬在地上的蚂蚁听到了声音
那一刻，它们拥有了幻觉
雨季即将到来，新家会安在哪里
2011.1.8



■ 某个夜里突然梦到葛洪山

山背后是村落，十七八户人家
盯着高高的石块，而偏远处的大海
一天当中只有一个时辰
允许把波光嵌在陡峭的崖壁上

我在那样的夜里路过葛红山
左口袋藏有云朵，右口袋是倾斜的岛屿
胸腔里成群的游鱼翘着金灿灿的尾巴

山上只有一株孤零零的树
乌鸦飞来飞去，不停歇，不鸣叫
直到那一眼传说中喷涌的山泉
把大海的旅途搬到陌生人的脚下

我想一口气爬到山顶
学那位老村长，对着石头说话
要它开花，要它骨子里透彻的蓝
2011.1.13



■ 下降一半的云朵

临近中年，我只想看到一小块
天空，不要求多高，但一定要洁净

我的投影被很多东西分割
湖水、裸树还有山岗上待开的桃花

很多人说不出我的结构和属性
以为那是假设，如摇晃中的钟摆

我的一天仍会有不同的色彩
凸起的在减少，凹下去的越陷越深

只有下降一半的云朵还在跟踪
它们认得我，不管在前生还是来世
2011.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