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床上的小浮标》及其他

俞昌雄

■ 大颗粒的反光

我不能确认，灯光灭了之后
电视里的那些颗粒究竟是为了什么而
跳跃。它们原本要死在黑暗里
代替那个人，我不能见到的
那个人，他就躲在屋子的某个角落
他去过很多人的屋子
最后找到我，他安静下来
像电视里投射出来的密密麻麻的
反光，它们让我醒着
让我瞬间就能感知黑暗的重量
我想，在那样的时刻
全世界有着无数的跳跃的
颗粒，但只有那样的一个人
整夜守在我的身边，指着偌大的
寂静，告诉我，身体的外侧
可以分解为无数的斑点
但在身体的内侧，还有更深的黑暗
它们等待融合，如短命的月光
2010.7.17



■ 自画像

有人说，我不在我这儿
在他们的侧面，在摸得到棱角的地方
不是简单的三角形，不是山坳口
一夜间就能冒出的野蘑菇

我有垂直的云朵，有阴天
但不会在身体里埋下层层淤泥
我有芽，有刺，但不隶属于植物
仅在烈日下摇曳，守着不退色的光线

他们多数时候把我视为一面镜子
该删的删掉，该补的补进来
我一会儿减少，另一阵子又增多
他们让我活在空隙里，既残缺又完美
2010.9.3



■ 河床上的小浮标

我指给你看的河床是属于雨季的
水流爬到想要的位置，刻下
标记，有时是一场疾病
更多的时候是小浮标，垂钓者
从身体里掏出光线
而后进入漫长的等待
如他的人生，就那样悬着

你不要小看这样的场景
我有时就在河床里，咬着长长的
线，但上不上钩真是另一回事
2010.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