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级病毒

看海

1
飞机起降以前，风是坚硬的
我慌乱的手指沾满麻醉的药水

裹紧晚秋的外套，沉陷
第一人民医院牙科病房，牙科女医生
优雅的金属钳
撬开我张开的颌骨，逼近我携带的
第四级病毒。冰凉的绿漆，顺着病房的墙面攀爬。她说

我的眼睛像一枚抛出的硬币，阳光
就在它的背面，而世界是枚熟透的果核
早已选择好逃离的路线

2

因此，我莫名的眼泪，有梨花的香味
有遥远的锯木厂，能够展现的一切欢快的细节

不必，理会我手中奔跑的镜子
如何依靠在梨树的伤口上沉睡，梨花撒满
细小的眼窝，病毒沿着窗台蔓延

我会转动所有梨树断裂的身躯
让锯片轰隆，手指哭泣。在梨树的
纤维里，每根虚弱的脉络间
都飘散着碎裂的生活纸片

3

提前安装好暗藏的伤心情节
在时光的胶皮线圈上，我的
灵魂逐渐消失，像秋风举起慌张的

雨点。生命的起重机。决定，此刻
是逃亡的最好时机。瞭望哨安置在前方
疾病的前锋已经潜伏进我的心脏

接近张望的耳边，牙科女医生
喷出温柔的气息，警告我，别着急
我会非常准确的
在你这颗乱牙上拨起一片安静的海声

而我此时需要，快速
把黑暗的丝光绒外套，丢弃在
病毒死亡的骨骼间。那一刻

我知道我已经爱上
牙科女医生，胸前一排发白整齐的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