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了（6首）

钟城

他们来了

惊慌的情绪，在厨室蔓延
头一道菜似乎未熟，这二道
已经糊了。如果她得病
或滞留于客途，能恢复今天的颜色么

两三只蜂，飞进屋里
奇异、活泼，却又令人烦扰
即使已经入秋，也必须努力
开些花色出来，才能应景
才能回报昨日的春光

她在漫画中入席，表情略显潦草
唇间尚有余温，却盐淡味寡
掌声也有异味
她不皱眉，不冷心
犹如驾船过河，有一篙没一篙的撑着

回到星期六，余音散尽
她或许唱着自己的歌，抹着灰尘
擦拭玻璃杯。一个念头
突然从她手中滑落
没有脆响。她低着头
平镜似的地板点点碎光

   
    遗体

我一直抱着石头作爱
骑石马的孩子
没了踪影
母鸡不知道孵着的是卵石

你也一直后悔生命的破绽
如黄昏时的隘口
雨夜里
小小的水洼

那含糊不清的嘟哝
挠着骨头
当我是一块石头
被那鸡粪烘着
一点一点的变暖
但不能复活

悲哀的雾
升起石头村庄的炊烟

   
    雕像

他们占据了文字的洞穴
在洞口放一些火柴

引诱路人。把那擦出火花的
推下深渊
然后吃掉回声

有时我把书本扣在脸上
睡着了
他们又把深渊中的人提起
挂在碑上用大风吹干


    在山顶上

天空有淬过火的成色和幽深
鸟，由于身背各自的族谱
而画出不同的落寞
谁也看不见它们
一去不复返的决心和恐惧

那些沿坡爬来的松树
越来越瘦，甚至缩回到童年的羸弱
死就死吧
身边的枯草如此稀疏
却坚持于风向中的卑躬屈膝

谁都以为，哭
解救不了任何问题
而他，却在自己哭声里
挖好了秋天的地窖


    像温度计一样

你的插入，引发我弱智的混乱
一只手伸入鱼缸
水一下子变得浑浊
变得紧张
我知道那不是伤害
不是贪婪
甚至有人说那是关爱
是红色的泵
但恐慌劫持了我
齿轮错位
指针绝望地看着数字
类似于这样的灾难
即使你已撤出多年
即使表面看来那么宁静
可夜晚的鱼儿
依然因那异味的腐蚀
而沉湎于不动声色的自我辩护


    镰刀

只剩下一把镰刀。他们
在田地里疯狂地奔跑
践踏着种子或微弱的青苗
脸上燃起饥饿的绿光

在一片杂草中。有时
他们坐下来
简单得像一个个木鱼
时间敲在身上
发出阴沉的闷响

他们也害怕死亡
害怕枪声简单的诅咒
但白色的心脏否定了一切
镰刀的寒芒
切开了洞穴中的梦

稍有风吹草动
他们就会一跃而起
手中的镰刀睁开黎明的眼睛
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
就像黑暗吐出唾沫

当他们扬起镰刀
盯着一株金黄的稻穗
他们绝不颤抖。后来
所有的道路都像眩晕的绳子
无力地松开那流窜的身影

陈依达

喜欢《他们来了》、《雕像》。

钟城

回复 2# 陈依达


    问好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