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的大地之子（外两首）

金通灵

１.野蛮的大地之子

大地血红
一群悲伤的孩子
被它血红的手掌
捧出
裸露在黑夜
阴霾的眼瞳里
他们痴笑
低语
哭泣
渐行渐远
千万只滴血的舌头
从历史隐喻的口腔
喷涌而出
惊声尖叫
悲伤的孩子们
渐行渐远
一个比生命还要沉重的童话
牵引着他们
破碎的灵魂
　　　　　　
大血飞溅
死亡将芬芳吹入我
幽静的骨髓
我低语
狂笑
撕裂身体
浴血舞动
疯狂摇撼野蛮头颅
我如此渴望黑夜散尽之时
黎明在捕猎者滴血的枪口
蓬勃盛开
我祈求神灵
把子弹变成玫瑰
我要手捧这花中之后
吻你双唇
咬你蕊舌
大地之子的爱
不过如此
　　　　　　
葬礼早已准备
我不在乎
那最后一枚子弹
将我的心脏
彻底刺穿
要知道，此时
大地之子的故乡
夕阳正临风独坐
只待枪声一响
便开始欢唱亡灵之歌
不只为我
那群悲伤的孩子
还在迎风嘶吼
低语
痴笑
我只是他们中的一个，最孤独的
一个


2.意外细节

打更的人
走得悄无声息
他害怕惊扰自己做梦
为使月更轻盈
梦更美
他要发动每一个细胞
积攒每一场梦境
去倾听
——咚——
的声音

某一夜，打更的人
突然停止脚步
举起的右手
迟迟没有落下
那会儿冷风四起
晴转多云
一滴小雨，差点捏碎他
颤抖的肩

他不该回忆往事
让意外跳出的一个细节
摧毁余生


3.伐

清晨
父亲举起斧子
杀气迷漫山头
一棵树
双眼紧闭
大雾是它
惊恐的叫声
　　
傍晚
父亲和我
扛起树的尸体
一前一后
回到村庄
树的灵魂跟在后面
把夕阳
走得跌跌撞撞
　　
多年以后
父亲依然双手持斧
对着树的影子
用力挥舞
他是否知道
斧早已缺口
是否知道
其实他两手空空
　　
谁是父亲的斧子
谁是树的影子
谁是树
谁在逃避着父亲
逃避着他
粗糙的手

陈依达

喜欢第二、三首后半段。

金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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