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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铁匠徒弟 于 2010-7-23 17:56 编辑
《紫砂壶》
那时它是一把壶、一些片段
比如:用它喝茶,
容易想起你衣衫下的双乳,
鼓突如蜻蜓之眼。
现在,它再也不是一个壶,
一些片断。
它常常抓住我不放,
象一个旋涡;抽身之后,
我满脸晃惚,想想,
你送我紫砂壶,够坏够毒的。
它是一滴硕大的油,粘附着我,
在现实的界面,我不在这里也不在那里。
《一个下午》
当我从那里醒来,
烟头、纸屑、丢弃的信封,
仿佛从身体里跑出来的,
散落着我的气息、味道。
窗外,一辆开过的公交车,
象解放前的老班车那样,
摇晃着穿过马路;篷式人力车,
坐着旗袍少妇,头戴面纱,
象是去剧院幽会情人。
其实,根本没有
这人力车、这少妇。
当我从那里醒来,
那些灰尘、僵死的无名小虫
不敢小视。爬过来的蚂蚁,
似乎是正在剥落的什么东西!
《墓志铭》
今天,你以纪念的名义
写下:那天,我们到了那里,
那场雪也就落在那里。
作为它的一部分,
我多象一个活着的人看见
别人为他写下的墓志铭:
一天,多么微不足道的一滴水珠,
而时光也无法将它湮没!
如果它落下来,
它还是会落在我们之间。
《往事》
中间是湖泊,
绿色的湖面象牛皮纸那么厚,
四周有草房、竹子、古树。
还有一座木桥,一位女人
穿着白色的衣服,脸颊向着湖心;
稍远处,穿着浅色衣服的,
是位男人,容易被忽略,
好象他本来也不在这里。
《胸罩》
那是在夏天,你穿着薄薄的衣衫,
我看见了它,
有着一排绳系的带子,象密积的
运动鞋带。
你解开它,是多么麻烦。
要是我一根一根地拉开它,又是多么幸福:
会呈现它深深藏匿的湖泊、海王星......
《信》
那些葱笼低着头,
两三只鸟在飞,
一把锯子正在锯木头!
紧邻的空地主人种了四季豆,
它的藤蔓已绕着竹架子。
这不是乡下,是在小城,
我每次路过,它都给我一些东西。
有时给出鸡鸣、酣睡的小狗;
有时给出旧式藤椅、洗白的布鞋。
这不是乡下,但它给我的却那么熟悉,
仿佛是从那里寄来的信,我每次路过
都收到一封。
《最后的早餐》
——致西尔维娅.普拉斯
一盘黄油、两个面包、两杯牛奶
放在床边。随后,你去了厨房,
用纸条将窗户间的缝隙
塞住,一头扎进
这个冬天的煤气。
九命猫,你可知道?当他们醒来,
那一盘黄油、两个面包、两杯牛奶
会慢慢吃掉他们。
《日全食》
她刚从海水里出来,
头发湿漉漉的,
细小的水流从脖子
经过,有的在乳间稍稍停留,
露珠一样圆。现在,
她变得透明、柔软
散发着咸腥的气息,
似乎从海里长出的一株植物。
黑漆漆的那里,却更黑更深
让这个下午,也蒙上浓重、安谧的阴影,
仿佛缓慢的日全食!而我
是岸边吹鸣和风的芦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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