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纪事（组诗）

一土

清江纪事(组诗)

                   王浩洪

吹唢呐的老人

在清江入口隧道
我等待同行的车辆
他们一直在吹
声音清亮
围着方桌，坐在板凳上
四个或五个唢呐
一直在吹
像一朵打开的花
我不知道他们是表演还是迎宾
他们不理睬我走近，拍照
也不跟坐到板凳上的诗人说话
他们指甲里有一些泥垢
但声音清亮
他们一直在吹
他们没功夫跟我说话
他们把话都放进了唢呐里
他们只是用唢呐跟我说话
2009-11-17

清江上看土家妹子导游

你说覃不是瞫,也不是谭
覃不像瞫那样抢眼
也没有谭能言善辩
覃只是土家的一个别姓
你说长阳,像流动的清江
你说清江,像山歌样纯净
你说话,有没被打开的清脆
你唱歌,像一粒正在长叶的豆芽
低头时,有天鹅的保守
送麦克,水一样温柔,是跳动的霞
你把《六口茶》的情歌唱得
有人要喝第七口
壮着胆子问：能不能把你娶回家
坐在船舱后排的角落里
我鼓掌，但不能跟你说话
我看着你打开山水，打开笑靥
打开姓氏，打开历史的尘埃
却没有跟我说话
2009-11-11

老人背萎里的红薯

昨天，在去往县城的公路上
一个背着背篓的老人横过
手提两个齿的扒锄
背篓里堆满了红薯
他从路东的山上下来
从我的车前匆忙穿过
他要把土地的贡献收回家去
那高过头顶的红，在背后跳跃
今天，我在隔河岩宾馆的餐席上
在上完菜肴后的盘子里
见到了背萎上的跳跃
它们用银色的锡箔裹着
它们没有了鲜艳的红
一个个都已绵软，冒着热气
我拿起一个缓缓打开，想这定然就是
昨天那个老人背上的红薯
2009-11-12

清江岸边的小屋和女人

清江没有岸，清江的岸是山
屋临江水住，人在青山中
门前，几步台阶入江水
屋后，一条小路进林中
坡上挂几亩薄地
山侧有一些树丛
夕阳西照。一个年轻女人走过小屋
头饰在阳光里闪动
她沿着台阶下到水边
清洁那些个澄黄的甜柚
还把手里那支男人的唢呐
洗亮，吹出一串水灵灵的清风
2009-11-12
在武落钟离山午餐

我在武落钟离山午餐
在铺满野菊花的山上午餐
在挂满黄柚子的山上午餐
在刻着《史记》的钟离山上午餐
在青烟袅袅的向王庙下午餐
在巴人祖先的赤穴黑洞前午餐
我刚进入历史的隧道
就返回到土家的餐馆
看清江里的一条红尾
跳进大嫂的锅里
张开了嘴巴和所有的鳍
还翘起了两根胡须
2009-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