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及其他

俞昌雄

■ 爬行中的蜥蜴

请你原谅，这些族群的恬静
它们需要额外的历险，在倾泻的春光中
打通一条捷径，回到故乡
像那爬行中的历史，保持一个国度
应有的尊严——但不是现在
不在你青涩的想象里

不要胡乱猜测，蜥蜴曾经避开过什么
露珠、荒草，还是先人的遗骸
它们都是轻的，不被着色
只有共享中的时光还能保持战栗的
姿势，你暂且称之为自然
处处随心所欲，却不见跟踪者
2010.1.23



■ 中 途

搬迁中的乡镇得到了祝福
薄雪落于清晨，简朴，明亮，只保留
一种色彩，便于恢复故地的光泽

乡民们奔走相告，落日已入黄昏
新的一天要从肋骨间生长
带上多数人的气息，并因此得到信仰

河流和山地早按传说中的比例
缩回身体。这次是真的
乡民们欢天喜地，只认脚下的光线

新家园敞开一扇高大的门
可以装下余生，宛如中途偶遇的鸟
独守食粮，间或谈起更薄的雪
2010.1.21



■ 安然无恙

我不愿说出母亲的意义
她安然无恙，她是这世上唯一让我摸到疼痛的人
在镜中，在水里，在多棱的光阴背面
她有无数颗心脏，但面对虚弱的
日夜，她只攥着一种心跳
不停地唤我：从生到死，由死复生
2010.1.5




■ 我和宋醉发的《九零后》

她们令自己纯洁，并向陌生人致敬
纽扣间不断有瑕疵，但腰身一定要笔直

我为她们鼓掌，背地里心怀诡计
偷她们必经的世界，蓄一池耀眼的青春

九零后，这是时间给与的护身符
一切都嫩着，无需假设和纤薄的面纱

宋醉发以为，这是一只眼才能看见的世界
可以摇摇晃晃，但永不会孤单

我没有其他的想法，只能不断确认
青春是否如暗房，进了飞蛾也绝不撒谎
2010.1.14



■ 假 装

假装你能辨认黑色，一半是昨天的
一半归今天；假装你能看清深睡中的云朵
举着天空的梦幻，抱住一个人的旅程
假装你已经拥有千军万马
立己为王；假装你熬到最后仍不会枯干
可以借用雨声，为那等爱的人
一夜一夜地越过堤坝

假装那堤坝上只站着孤独的我
你是否愿意伏于尘埃，等那最后的救赎
从一首诗的结尾开始，一一取下面具
2010.1.26

曾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