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篇小说)火线100天(上)

山野草民 · 发表于 2006-3-23 13: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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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安校长从县教育局开完了今年的中考工作会后，他径直地往樟树坪初中学校里赶，当车经过他家门口，他只是叫司机踩一脚刹车，他把在县城给妻子和女儿捎带的一点东西往堂屋里的桌上一扔就出来了，等妻子追出门来时，他已经钻进了没有熄火的面的车里。和他同车的几个镇上的种药材的老板连连取笑着说：“嘿！张校长这是去治水啊还是去救灾，过家门而不入。”<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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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校长脸上立即浮上一层笑，说了一句，时间紧啦，中考说到就到了。说完这句话后，车里又陷入了寂静。人们在狭小的空间里尽量舒展开自己的身体，然后靠在车座上各想各的心思，离学校还有一些路程，张校长这时也在想他即将要面对的今年的这次中考。<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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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这个时节，初中学校总是会变得更紧张一些。一直以来，中考上重点中学的人数成了各个初级中学的生命线，成了衡量一所初中办得成不成功的最重要的参数。<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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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像张校长所领导的樟树坪初中，今年的中考就更具有不同寻常的重要意义。樟树坪初中这几年的中考成绩在全县三十二所初中一直排名在倒数的位置。每次在县里开会，张校长就要真真切切体会一次“弱国无外交”的感受，县里有几所初中是每年中考的超级大国，每年都能够上重点公费线一去就是一个班，少则也是几十人。樟树坪初中已经连续三年一直在公费线上是零。县教育局局长不只一次与张校长交流，要张校长今年一定得想办法冒个泡才行。局长和张校长是老同学了，其实，有好几次就有很好的机会可以认真地提携一下这个一直还窝在樟树坪这样一个偏远乡镇中学的老同学。无奈，这几年樟树坪初中的中考成绩的确不能服众。眼看着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几的同学都先后通过各种不同的渠道进了城，过上让人眼谗的舒适生活，可自己在这样一个偏远乡镇中学灰头土脸地干了快二十年了，再不想办法挪个摊，等明年真正过了四十五岁这道坎，再也就没有多大的闹腾劲了。这些年自己也算是甘做人梯，每年都会有几个老师踩着他这个梯子往上升几步。今年也该轮到自己伸展一下了。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在车里真的再伸开了刚才蜷曲得有些累的双腿，一双大脚蹬在前排的座椅上，浑身仿佛一下子有了劲。<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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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这一次是一个好机会，就看自己能不能把握了。<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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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局长在帮助老同学把握这种机会上也还是努力了的。就在上个学期，这届初三毕业班刚刚上来时，张校长也接受了外面兄弟学校的经验，在学校初三年级组建所谓的火箭班和普通班。明眼人一眼就看明白，这是张校长使出了最后一招，力图重树樟树坪初中的新形象。<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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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毕业班的学生以一次严格的考试过了一筛子，语数外几门主课成绩按总分从高到低特别组合进了火箭班，其他的进了普通班，学校的老师也来了个群英会，强强联手。要把这个火箭送上天，学校许多老师心里很明白，许多的老师也要搭乘这个火箭往上爬。有人把学校分快慢班的状子一下子就递到了局长那里，是他帮助从中周旋抹平了。让老同学的这个火箭班顺产下来。<o:p></o:p>
后来，张校长又跑到一所兄弟学校把别人的一个第一名可以稳稳当当上重点公费的学生给强挖过来了。闹得两个学校势不两立，关系一度很是紧张。这件事同样也是局长从中解了围。<o:p></o:p>
局长也有局长的想法，樟树坪初中的确也是要在政策上适当的倾斜一下，再照这样发展下去，这个学校会乱得无法收摊，一是当初局长也就是从这所偏远初中起步的，老同学这几年在这里没有功劳是有苦劳的。当初，是他把这个无法收拾的乱摊子扔给张校长的。张校长是在别人嘲讽声中为他解了围，拾起了这所学校，当初他就给张校长表过态，只要县里稍稍有机会，他绝对是要拉他老同学一把的。<o:p></o:p>
在这次县里的中考会后，局长已经给张校长作了很明确的指引。只要这次樟树坪中考能够在全县翻个身的话，县里的哪个位置就非他张校长莫属了。<o:p></o:p>
也就是这个原因，张校长一开完会就马不停蹄地往学校赶。<o:p></o:p>
樟树坪初中是樟树坪这个全县出名的偏僻乡镇的最高学府了，学校坐落在小镇最东端的一个山窝里，一个椅子圈的山梁围着四五栋很气派的楼房。学校的建筑在整个樟树坪镇上一流的，这些崭新的房子都是当初普九的杰作，用学校老师的话说，学校的硬件倒是都硬了，可校长的腰软了，张校长从现在当上局长的老同学手里接过这个学校时，一直帮他擦了这么多年的屁股。当初普九为了这些硬件至今还欠人家工程队一屁股的债，这几年每学期开学包工队的头头都要到学校来把教学楼锁上，以此来讨要一点欠下的工钱。
张校长回到学校时，天早已黑了下来，学校已经上完了第三节晚自习，打熄灯铃前的学生寝室里还是一片闹哄哄的嘈杂声。与学生寝室平行的教学楼上，还有几间教室里没有熄灯，远远地还能看见里面仿佛有人影晃动。都该睡觉了，这个时候还有谁在教室里干什么呢？
 校长没有直接回他的寝室里去，而是径直地朝那几间还亮着灯的教室走去。是初三年级的火箭班还亮着灯。校长走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都还有两三个女生凑在一起小声地讨论着没有完成的作业。看见校长闯了进来，都显得十分的慌乱。
 校长注意到几个女生中，都是火箭班上的几名尖子生。那个个子高高的还是年级的第一名，名叫章桂生，就是开学初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别人学校给强挖了过来，到樟树坪学校后，又给她免了学杂费，又给她每月补贴200元生活费才把她给留了下来。好在这个学生真的很争气，上次月考，一下子跃上全县30名以前，只要她能够保证这个成绩不滑坡，也就是说她是可以稳稳当当地进县重点高中的公费。
 校长看见是几个尖子生还在补习功课，他紧皱的眉头也在倾刻间舒展开了，一丝满意的微笑浮上脸颊。他轻言细语地说，你们这种刻苦学习的精神很不错，学校马上采取措施满足你们的这种积极学习的要求，但今晚还是要早点去睡觉休息。
 几个学生很听话的三下五除二地把书和作业本塞进课桌里后，关了灯一溜烟地往寝室里跑，刚跑到寝室前的走廊上，熄灯铃声骤然而响，值日老师冲着她们几个迟到的学生吼道，铃子一打半天，你几个还在那里拖拖拖，快点快点！
随着熄灯铃声停下来，各个寝室的灯也一下都闭上了眼，偌大的校园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还有一些动作稍慢的学生，也在值日老师的吼声里快速地钻进了被窝。个别寝室还有细小的讲话声，也随着老师重重的敲门警告嚘然而止。
张校长从教学楼折身到寝室去看时，所有的寝室都已经安静下来了。在学生寝室的过道上，正好碰上今天校委会值勤的教务主任邹老师。两人站在过道上，邹老师问校长从这次中考会上有没有什么好消息捎回来。
不算明亮的路灯下，校长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好消息有，坏消息也有，查寝室后你到我这里来一下吧，我把校委会的几个老师邀一下，我们先把中考备考的事情先扯一扯。邹老师一边点头一边连说了几个行。
邹老师查完寝室直接就到校长的住处，校长住在老师宿舍的三楼。邹老师推开校长的寝室门时，校委会的其他成员已经早早地到了，校长正忙着把一螺一次性的水杯一字摆开，分别往杯子里搁茶叶，茶几上的热水器正闪烁着还在加热的红色指示灯。在泡茶的当儿，校长没有说到中考，校长说，听说国家教育部对全国的中考高考的考试制度要动大手术了。
管政教的田老师叹了口气，中国的事说不清的，有时是一阵风，前几年不是给学生减负，近几年不是又说素质教育，都是形式大于内容，不管怎样改，改去改来，最终还是又回到从前。我们这样的风吹不到的地方，管他们怎么去折腾，还是照样拉碾子推磨。 
田老师的几句牢骚话很快在屋子里引起了共鸣，几个老师都异口同声地附合。热水器的红灯啪的一下跳成了绿色，校长给每人上了满满一杯茶后，自己也把平时捏在手中的水杯里续上开水，顺手拉了一把椅子凑过来坐下。
这不算是很正规的开会，就像是几个很要好的朋友在一起闲扯一样。张校长召开学校的班子会议很喜欢用这种方式。张校长坐过来后，马上议论的中心转入到了今年中考的正题。
张校长讲了这次在县里开会得到的一些中考的信息，今年县重点高中扩招一个班，看起来对下面的初中学校很有利，但从他了解的其它初中的情况来看，形势更加严峻。县城关的两所中学今年是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打出了上重点线至少五十人的口号，并且他们从上学期就开始补课。
说到补课，老师们的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县城里的两所初中，就处在教育局的眼皮底下，县里好多领导的子女都在这些学校，他们敢明目张胆地补祼，我们还得小心了再小心。现在这个社会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政教主任田老师又接过话茬儿说：“除我们外，其它的学校都在补课，现在就是一个明摆的棋，谁在时间上占了优势，谁就有了胜利的主动权。”
教务主任邹老师喝完茶杯里的茶水后，把那个一次性的茶杯捏在手中，嚓嚓地响。田老师的话完，他清了清嗓子发表了他的意见。在时间上下功夫是一个方面，今年我们还要像其它的学校更多地学习，多取些经，多想些办法，比如在搞命题信息上，在组织中考上都要动动脑筋。我了解过的县城关的两所中学至所以年年中考能够大获全胜，这里面不都是他们的老师教书的能力有多强，他们的学生素质有多高。现在的考试既是考学生，也是考老师的。他们去年搞到的一个作文题是原题，连一个字都没改动，英语还挖到了三十分的原题。
邹老师的观点大家很快接受了。最后，校长还是要大家议一议就目前只有三个月有限的一点时间了，当前最要紧的是怎么干。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积极地表达自己的见解，这一届学校的中层领导班子还是很让张校长满意的，班子很有凝聚力，有什么大事都还能站出来扛上一肩。
在大家闲扯的当儿，校长起身给每人茶杯里又续了两次水，一看茶几上的烟盒也瘪了，起身到里屋的寝室拿了一盒烟拆开，给吸烟的人一个发了一棵。屋子里立时又是烟雾蒙蒙。
最后，大家的意见都统一到一点上，从现在开始，一切工作的重心都回到中考上来，一切都给中考让路，一切都为中考服务。今年不拼出个样来，这个学校就没有希望了。至于怎样去拼，最后归结到一句话上，还是要时间加汗水。还是离不开死拼。上级，家长，社会都只盯着我们上重点高中的绝对人数，我们别无选择。好在今年这一届学生中的确有几棵苗子。就在大家都显出疲倦神情时，张校长又扳着手指头数了数这一届他们以为最有希望的几个学生名字，章桂生，李龙，黄源，陈小奇……这一张又一张青春可爱的学生脸又在大家的眼前像过电影一样无比清晰地放了一遍。
邹老师把手臂举过头顶，身子往椅子后用力一靠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这个时候，墙上的大挂钟敲过了午夜的十二点。大家不约而同地扭过头去看钟，挂钟上显示出的时间已经是新的一天了，田老师屈指算了算时间，惊讶了一声，嘿，从今天算到中考的时间，刚好是一百天。
老师们一个一个起身离开校长的寝室，张校长收拾完屋子里的残局，走出门外站到门外的阳台上时，校园里静极了，刚才回到各自寝室的老师打开他们的灯，灯光在暗夜里射得很远，站在教工宿舍的阳台上正好看见教学大楼的一个侧立面，七层高的教学楼高高地耸立，张校长看着这个黑乎乎的教学楼侧立面时，他突然想起一个学生在作文中描述过的，高高教学楼在黑夜中静静耸立，远看像一块巨大的墓碑……想到这儿时，校长不觉苦笑了一下，别说还真像呢。
一阵夜风吹来，樟树坪的三月还是很有些寒意的。张校长猛地打了个寒颤，他也有了些疲倦，该去睡觉了，明天就进入了中考倒计时了，明天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完成……
二<o:p></o:p>
 离打起床铃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章桂生早早地醒过来了，窗外些微的晨光已经使室内的一切都能清晰可辨，同寝室的其他同学大多还在梦中，有的被子大半耷拉在地上，地面上杂乱地扔着同学们脱下的各式各样的鞋，还有昨晚没来得及放整齐的脸盆。章桂生稍稍用手支撑着抬起上半截身子向所有的床位上看了一遍，她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同学醒来。紧靠着她的床铺就是她的好朋友陈小奇了，这个时候这个小姑娘还正做着甜甜的梦吧，章桂生看见她嘴角浮起浅浅的笑。看着看着她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这是俩可爱的女中学生，本来她俩是不在一个班的，陈小奇上学期在四班，而章桂生上学期根本不在这个学校，刚上初三时，樟树坪学校的几个老师到她的家里好说歹说，最后学校全部免除了她的学杂费，又每月给补助了二百元的生活费后，她的父母终于答应把她转学过来，章桂生原来就读的那所学校这几年的中考成绩也不太理想，每年上个一个两个就红了半边天。
樟树坪中学开始去做工作的时候，家长很有顾虑，本身这个学校就不强，又转到一个更差的樟树坪学校去，这不是拿娃娃的前途开玩笑吗，这件事完全是章桂生的表叔邹老师从中周旋的。邹老师信誓旦旦地保证，今年樟树坪动了大手术的，如果章桂生过去了考不取重点高中的公费的话，上自费的钱他出了，如果觉得空口无凭的话，他可以立个字据。话说到这个份上，家长再就没有多少话说了。同意把孩子给送过来了。
章桂生是她父母的二女儿，的确在她的家乡水田坝是出了名的听话的娃娃。从小学习都很用功，从小学上到初中一直是班上的第一二名，就是考试失利也没有考到过第三名以下去。附近的乡亲们常常在教育自己的孩子时都是拿她作比较。人们都普遍认为章家的这个姑娘将来一定是个名牌大学的料，水田坝这个深山里还要飞出个金凤凰的。
章桂生转过来后，直接就进了樟树坪中学的火箭班，她认识的第一个同学就是陈小奇，陈小奇虽然比她只小几个月，但个子比章桂生要矮一个脑袋，陈小奇是学校分班考试时的第一号种子人物。是这个学校今年中考的希望之星。
章桂生还在盯着好朋友的睡相吃吃的笑时，起床铃声骤然而响，刚才还是寂静的寝室顿时喧闹起来。章桂生拍着陈小奇露在被子外的肩头喊她，别做美梦了，已经打铃了，快起床吧！
陈小奇睁开眼睛一看，寝室里的同学们大多已经穿好了衣服，动作稍快的已经下床去洗漱去了，她立即一挺就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一手扯过衣服穿的时候还没忘记给章桂生讲她刚才的梦。
她梦见和章桂生又转学了，是哪个学校，她好像没有去过，像是初中又像是一所高中，校园里很美很美，她俩还是在一个班上……
章桂生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对着一个小圆镜梳她的哪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听着陈小奇讲着自己的梦境时，她说：“我就知道你在做着美梦，梦里你笑得象个新娘子。”
听着章桂生的话，陈小奇从二层床上跳了下来直接跑过来就捅章桂生的胳肢窝，你一定做梦当新娘子了，两人闹了一会儿，几个早已洗漱完毕的同学过来喊道，还在闹马上就要上操了，一会儿又该迟到了。她俩连忙一溜烟地跑到这层楼的最东头钻进了洗漱间。
先完成了洗漱的学生已经三三两两的往操场上聚集，男生总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一到操场上就开始追逐，早到的女生则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地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
章桂生和陈小奇也已经跑到了操场上，她们俩总是对方的影子，好像从来都是没有单独行动过，这会儿俩人在操场上等待上操铃响时候，她俩都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四周初春的山景，太阳还深陷在学校对面那座高高的山梁后面，山坡上那片雪松已经早早地染上一层鹅黄的颜色。树林的上方有一条浅白色的炊烟像飘飞起的纱巾。章桂生的家就在山梁后面的山谷里面，看见像纱巾似的炊烟时她突然就想起了妈妈，这个时候的妈妈早已经点燃了灶火，她家的屋顶上铺开一层薄薄的轻烟。正发呆时，铃声响了，铃声刚刚停止，体育老师的哨声也随之而起。一千七百多学生从操场的四周往体育老师面前汇集。
陈小奇首先发现这个清晨不用做操跑步了，她把她的发现告诉了班上的同学，原来，她看见张校长正从寝室里风风火火地往操场上赶，今天早上又要听校长训话了。校长把手提式的电喇叭夹在右臂下，腾出的左手一边理了理很显凌乱的头发。看来是有重要的话要训了，往常一般都是值班的领导训训就行了。今天不仅校长亲自拎着喇叭来了，校委会的领导也都陆续来到了操场上。操场上的气氛一下显得凝重起来。
校长的声音通过喇叭传出来听起来严重失真。其实这个清晨也没有特别的地方，校长的训话主要还是在讲中考，校长的讲话很有号召力和鼓动性。他分析了当前学校面对的很好的机会，要求初三的同学好好的去把握。更主要的是强调了时间的紧迫，到中考刚刚一百天，初中学了三年是收获的时候了。是拼命的时候了，人生能有几回搏，现在不拼搏还等什么时候。
校长讲过后，教务主任邹老师也对着电喇叭吼了起来，邹老师主要是动之以情，我们都是农家孩子，爸爸妈妈供我们上学很不容易，我们大家都背负着家长的殷切希望。我们除了努力学习，我们别无选择。
校长和主任的讲话把早操和晨会的时间都占完了，又把早读的时间占去了五分钟。
就在校长和主任训话的时候，下面就有初三的学生小声地议论开了，坏了，坏了，世界末日来了，初三的苦日子来了。
就在校长主任的训话的同时，学校政教处的田老师和几个初三的班主任老师把一块大大的黑板抬过来，竖立在教学楼的过道上，黑板上几个刚劲有力的“离中考仅有99天”的大字，仿佛是几张张开的大嘴随时就要吞下什么一样。
章桂生和陈小奇挽着经过黑板时，只是很随意地瞟了一眼，她们心里明白，迎接她们的将是什么样的生活。
经过教学楼下的大厅时，又有许多同学在看大厅里公告栏里的通知，通知是写给全校初三任课教师的，要大家当天晚上在会议室里开学校的中考备考会，听樟树坪镇政府主管教育的副李副镇长作中考动员。
初三的八个班的学生都集中在教学楼的一楼，校长主任的训话和中考倒计时牌还是在学生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尤其是一些女生，相互搂在一起直跺脚，有的男生还在教室里的讲台上，用书卷成喇叭状学着校长训话。
火箭班的同学还没到教室门口，英语老师早已夹着一叠试卷站在了门口。英语老师是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一直是樟树坪初中初三毕业班的把关老师。尽管每年这里的中考不是很景气，但就她的英语来说年年还是考得不错的。
今年这里组建了火箭班后，学校又把她推举成这个班的班主任。这个去年春节前夕刚刚当了新娘的二十五岁的女老师，大学毕业后，没经过更多的思考就被分到自己家乡的这所中学。在樟树坪中学渡过了她人生最美好的青春时期。因为这儿曾经是她的初中母校，在这儿任教的许多老师都是她过去的老师。
分到这儿来教书，高老师还是有许多远大理想，她把满腔的热情都倾洒在自己的教学岗位上，可是她在经历了连续三年的奋斗后，她发现，现实离她的理想实在是太远了。要教好一个班的学生，光凭一个人的热情和努力是远远不够的。她只代一门功课，她教的这门课再好，百分之百的优秀也无济于事，这个学校年年考光头还是年年如此，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她甚至不好意思与原来的同学说起她在樟树坪教书，即使就走在樟树坪这样的小镇的土街上，她也会听到老百姓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她也仔细认真地思考过现在中考，为什么别人能够得到的，自己就不能得到。
去年，她终于有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县里重点高中面向全县招聘英语老师，她跑去参加了考试，又去试讲了一节课，高中学校对她有很好的印象，不久就给了她下达了聘书，可是当她去找校长谈调动的事，校长很理解她，话说得好听极了，可就是条要她留在这里还代一届毕业班，说到最后，校长说就算是给她私人帮一个忙，校长是她的老师，从很大程度上讲，高老师今天能够当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是离不开校长当年的栽培，况且校长还说今年还帮衬着代一届毕业班后，他一定去县一中帮她把新的工作岗位搞定。
早上，她去上早自习时听到了校长和主任对学生训话，后来路过教学楼大厅时又看到倒计时牌，她的心情有了种说不出异常的感觉，凭着往年的备考经验，她知道又一场暴风骤雨式的复习备考又要来临了。也许今年更要残酷吧，因为她知道，今年这一场考试有人在上面押了一个很大的赌注。这场考试背后还有更为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左右。
按照常理，去年学校在组建所谓火箭班时，她就是极力反对，她不主张走这种急功近利的路子，可是她一个人的声音太微弱了。
她在教室里的学生中间轻轻地走来走去，学生们大声朗读的声音淹没了一切声响，这个班共有五十一个学生，五十一个学生都怀着一个梦想，都无一例外地渴望着能在短短的一百天以后拿到一张进入县重点高中的入场券，可是全县这届毕业生共有九千多人，县重点高中招生的名额公费才三百人，人们都冲着这个公费的独木桥去挤，班上的这五十多学生，有几个可以挤过这座独木桥呢？想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目光从每一个同学的脸上扫过，她不仅为他们的明天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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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晚饭后，学生们都上了晚自习后，有课的老师到教室给学生安排好自习的内容，又再三强调了纪律后，都三三两两地到会议室集中。
还没有正式开会,镇政府主管教育的副镇长也还没有到会,会议室里老师们都还在议论着自己的话题。
代普通班的黄老师一走进门，就嚷开了，初三的备考会也没有我们的事，今年有火箭改写历史，我们可以告老还乡了。开个么子会。
有的老师小声地说，到了冲刺的阶段了，也该给老师发点营养品补补身子了，不然怎么去冲刺？等到邹主任陪同着镇里的教育官员走进会议室时，屋子里才稍稍安静了些。
总务处的屈老师站起来给每位老师把茶水端到了面前，校长又给每个老师发了一圈烟后，会议室里顿时笼罩在迷蒙的烟雾中。
张校长发完一圈烟后，又把所有在座的老师扫视了一遍后才坐下来，把面前的笔记本打开，他首先要副镇长给大家作指示，副镇长摆摆手说：“先讲吧，先讲吧，我最后讲几句。”
张校长也就没再勉强清了清嗓子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今天把全校所有的初三老师召集起来，我们在这里碰个头，是为了我们今年的中考。大家心里都有数，由于这几年我们学校中考成绩的不景气，我们的生源已经越来越紧张了，尤其优秀学生大量流失到外地学校，现在上面给学校给编制是严格按学生数的比例来的，多几个学生，意味着就多一些岗位。说到底我们还是千方百计的保我们自己的饭碗。这几年我们一直被动，一直不能走出中考重点线零的突破，这对于以后学校的生存是极为不利的。因此今年这一届务必要靠大家齐心协力打一个翻身仗才行。
校长还对外面的形势作了一些分析以后，他给总务主任屈老师使了个眼色，屈老师站起来，拿出一个大大的信封和一张单据，排着顺序给每个老师发了二百元钱。这是个意外，这在往年是从没有开过这样的先河的。人群中有一点小小的骚动，但骚动没有影响校长的对这种先河动作的解释，初三老师是学校最辛苦的，以后可能还更辛苦，学校从有限的经费开支中给老师表示一点营养费。
同时他又代表学校许下诺言，今年只要初三考取一个重点公费，学校奖励一万元，哇，人群中再次发出了更大的嘘唏声。这无疑是个重磅炸弹，这在往年是没有人海这个口的，今年这个校长是怎么啦，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校长的这一许诺也让会议室安静了许多。老师们都开始认真地听起来。
校长的讲话收获了一阵喧嚷，紧接着主任对后一段时间的工作安排又一次获得了一片唏嘘。因为从这次会后，给初三每天多加两节课，每天提前半小时起床，晚上再多加一节晚自习。另外从现在初三就不再放星期天了，一个月放一天假回去一下。每个老师多加的课主要还是要发扬奉献精神，当然学校会给一点超课时的补贴。
副镇长最后作了总结，他也许是平时讲话的惯性使然，讲话分了一二三，每点又都细分了小点展开了讲，从提高认识统一思想讲到求真务实真抓实干，又讲到教师职业的如何高尚伟大，从这个会上又如何看到了樟树坪教育的希望。他的讲话让老师们有些坐不住了，校长不停地为他的茶杯时续水，大概是受到了这种鼓励，他似乎是越讲越激情飞扬。最后他敲着桌子说代表镇政府表个态，今年中考学校怎么奖，政府跟着怎么来，就是借钱贷款也要办，再穷不能穷教育嘛！他以这样一句经典的话结束他的讲话时，会议室竟响起了掌声。
高老师一直坐在会议室的角里静静地听，会议室里的气氛丝毫没有对她产生多大的影响。只是呛人的烟气让她几次用手轻轻地煸动了眼前的烟雾。坐在她旁边的语文老师王红几次用笔捅了捅她，她也只是苦笑了一下，她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一种怎样的思绪，她感到心里乱乱的，总好像理不清头绪，又觉得心里有种什么东西堵着沉甸甸的。
会一直开到学生下晚自习还在开，高老师提前给校长讲了一声，她要提前去查查学生就寝，就从会议室里出来。从会议室出来，整个教学楼已经安静下来了，学生的喧哗转移到了两栋学生的寝室。她本来是想直接转到寝室去看一下的，可走到楼梯口时，她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先到教室里去看一看吧！她知道每天下自习后总还有几个学生在后面补作业。
就在她刚上到三楼的梯间转角的平台时，她发现有两个学生站在一起悄悄地说着什么。听见有人上来，两个黑色的身影迅速地转身分开而跑了，由于楼梯间的路灯早坏了，教学楼的教室灯也大多熄灭了，黑暗中她的确没有看明白是谁，她也没有去追究，径直就到了自己班的教室，这层楼其它教室的灯都关了，只有她班上还大亮着，显得更加的刺眼。教室里仅四五个学生，今晚的教室里只有几个男生，这让高老师感到很奇怪。几个学生看见班主任老师进来了，都变得局促不安起来。高老师只催促他们早些去睡。一个小个子男生还嬉笑着说，老师，一分钟，只要一分钟就行。高老师说了几句，还是平常抓紧，平时提高了单位时间内的效率，是不需要这样打疲劳战的。把几个学生都赶走后，她才到两个学生寝室里去看。
男生寝室里乱哄哄的，有的几个同学坐在床沿上洗脚，一个小小的洗脚盆里挤挤地放个几双脚，一点水全都溢出了盆外，弄得地面上湿漉漉的，早洗完脚的有的已经钻进了被盖里，也有的刚脱了长裤穿着个小三角在床上跑来跑去和别人分一包方便面吃，看见了老师进来，寝室里顿时安静下来，脱了长裤的急忙往被子里钻，有的躲在一边吃吃地窃笑。在一个下层床上，高老师发现有个还把课本带来了，她叮嘱熄灯后再不准搞学习了。孩子们整齐地答应了一声。接着她又伸手到下层床铺摸了摸，学生们的床铺都潮潮地，她又要求学生别在寝室里洒水，这样潮湿时间长了会得病的。有个学生很快地答了句，不要紧的，反正只有两个多月了，上了县里的高中就好了，听说那儿的条件很好。要上县里的高中，你们都还要努力才行。高老师轻描淡写地答了这一句后，就往女生住宅楼走去。
女生楼和男生楼中间隔着一栋综合楼，高老师走向女生楼时，其他班的班主任老师也都陆续地往学生寝室走，学校规定每天晚上班主任老师必须查一遍寝室，清点一下人数，强调一下纪律。高老师走进女生寝室时，几乎没有人注意，一盏十五瓦的电灯泡发出的昏暗灯光下，女同学们都还在忙着做自己的事，高老师本来个子都不高，和一群女生站在一起不细看真的一时还分不出她就是一个老师。
高老师没有出声默默地站在一旁看学生们真实的谈吐与说笑。有两个女生发现了老师，当着老师又不好意思提醒别人，只好在一边暗笑。同男生一样也还有几个同学在分吃一包方便面，那个名叫王从婷的一边脱衣一边正给同学们讲今天她看见了政治老师的女朋友，真是太漂亮了，有人紧跟着问了一句，有我们的班主任漂亮吗？肯定没有我们班主任漂亮，有人大声附合，又有人在转移话题问，你们说说看，我们班主任肚子里怀上小宝宝没有，有人说肯定怀上了，有的说谁知道啊！已经发现老师进来的两个女同学这时钻进被窝里捂着肚子笑。
高老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她往前走了几步，把自己的身体完全暴露在寝室的中央。这时大家都发现情况不妙，寝室里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别讨论了，赶快准备睡觉。说完这句话时，高老师才发现寝室里还少了两个人，章桂生和陈小奇哪儿去了，有人小声说了声不知道，又有人说可能上厕所还没有回来。
正说着的时候，熄灯铃声响了。大概是听见了铃声，高老师往寝室外走时，两个女同学气喘吁吁地一头撞了进来，抬头见是班主任，两人又忙知错状地站在门口低着头，一言不发。高老师问了一句跑哪去了，两人小声地嘀咕声上厕所，高老师见已打了铃，便没再多理会，要她们赶快睡。
一直等到寝室里都安静下来后，高老师才从女生楼出来，出来时在一楼的楼梯间正碰上值班的老师，值班老师说刚才碰到两个女生可能是偷偷地跑出校门去干什么了。高老师说知道了，就是章桂生和陈小奇两个。
这两个是高老师最放心的两个学生，按说她们是不会去违纪的。这一点高老师心里是有数的。
高老师从她们初三分到这个班才认识她俩，章桂生天生就长着一张看起来十分听话的那种脸，经常脸上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很显文静大方，因为平时的听话，轻易又从没违犯过纪律，不管是那科的任务只要是老师要求的，她都是会不折不扣地去完成的。也正因为如此，班上的老师都是十分的偏爱她。说句实话，有几位老师又不喜欢听话而学习又如此优秀的学生呢？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又是今年中考樟树坪初中最有实力冲击重点高中的人选。所有的老师都在她身上抱了很大的期望，也自然花了不少的功夫，这一点也引得班上很多同学的妒忌，但由于她的学习成绩一直处于班上的前列，同学们又说不出什么来。
有老师说今年要是连章桂生都考不取的话呢，那以后也就不用教书了。章桂生进了这个班后，又和陈小奇交上了好朋友，在她的影响下，陈小奇的确也进步很快。平心而论，陈小奇和章桂生还是有太多的差别的。首先她俩的家庭条件不同，章桂生住在一个偏远的山沟里，并且家里的条件很差，陈小奇就不同了，她的爹是乡里有名的大老板，在乡里开了几个小煤窑，算得上是乡里的首富，班上有不少同学的父亲都在她家的煤窑当矿工。另外，陈小奇从小就在一种相对优越的环境里成长，对于上高中上大学想得比较少，其实她更喜欢的是画画，她从小就喜欢画画，可是她的爸爸妈妈老是说她是不务正业。从来都不支持她，相反，偏要把她往高中这条路上撵。没有上过念过多少书的爸妈知道现在好多的家长都想方设法地要把孩子送到高中去读。反正他们家里又不缺钱化，只要女儿去读，到时候就是考不取，也要花钱给她买一个重点高中读一读。
但陈小奇是个聪明的孩子，她的成绩在班上不错，只是时起时跌，总是稳不住。班上的老师还是想在她的身上寄托一些希望，这儿有希望上重点的苗子实在是太少了。
高老师回到自己的寝室的时候，心里还惦记着这两个学生，她又从寝室里的书桌里找出了班上最近一次月考的成绩统计表，章桂生是第一名，陈小奇是班上的第五名，可是她的分数却比章桂生要少七十分，而且都是在语数外这三门主课上的差距最大。不仅是陈小奇就是第二名的吴江分数也掉下去了四十分，照着这个成绩，到时这个学校今年的赌注只能都押在章桂生一个人身上。想到这里的时候，她觉得身上一阵阵莫名的燥热。她把外面的一件硬外衣脱下来随手扔在旁边的椅子上。脱去了外衣的高老师，那对圆圆的乳房高高的尖挺着，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听到敲门声，高老师又忙转身拿起椅子上的外衣套在身上，这才去开门，门开处，见是与自己共班的好友王红，她在王红举起手在王红胸脯上打了一下，还吓了我一跳。
王红一边进到屋里，一边里里外外地看，满脸疑惑地问，怎么啦，屋里藏男人了。高老师说就这么屁股大点空间还藏男人，我刚脱了衣服。
高老师把椅子上的几本书稍稍收拾了一下后，要王红坐下，王红没有去坐，她站在书桌边顺手拿起那张成绩表扫了一眼后，当即又把成绩表重新扔到了桌子上，说了句真是烦躁，这样的学校，这样的学生，还要上台阶呢！上他们的狗屁台阶吧！
今天又是谁把我们的王才女给气着了，跑到我这儿来发火了。王红往椅子上重重地坐下，真是没劲，一点儿也没劲。
高老师转身在里面的内室里找出几个苹果洗过后,又极麻利地给王红削了一个递过来说别生气。王红接过了苹果后，咬了一口问高老师，你知不知道今年学校为啥要花这么大的力气去拼这次中考？高老师没加思索地回答了一句，还不是为了学校的发展，为了学校的生存。王红又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后说，哎，我说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现在的樟树坪初中，可能也就是你还在幻想学校发展，学校生存。告诉你吧，我们的校长就要进教育局了，他是在为他的高升做准备，校长高升后，我们的邹主任想坐校长的位子。
高老师知道眼前的这个语文老师是学校有名的消息灵通人士。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都一无所知的事情，她就知晓得那样的一清二楚。就是校长要走，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管校长走与不走，当老师的总得还是去教书，不可能说因为校长要走自己就不再努力工作了。想到这些的时候，高老师又觉得王红大可不必为这种事而耿耿于怀，甚至还大光其火。
但面对这位一直视自己为好友的搭当，高老师又开不了口直接去批评她。高老师也理解她的苦衷，从毕业就分配到了这个都不愿来的学校，学校长的不景气，一直也没有让她出人投地的机会。她觉得委屈。
高老师只好委婉地规劝她，不管怎样学生还是要去教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们稍一闪失，就会误人子弟，就会耽误了学生的前程。
王红对高老师的这一些理论丝毫不买账，这几年的社会知识让她越来越现实了，她的一些话让高老师更多了些不安。她说，别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这里的事实逼着我们要现实一些，这里的人几乎都在想怎样让自己升得更快，学生只是控制在老师手中的一个筹码。
这的确要让高老师心惊肉跳了。她还没有这么真实地听过王老师吐露自己的心声。如果这样，这个班，今年的中考又会是怎样的一种结局呢？高老师不敢往下去想，接下去王红还谈到了什么，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迷迷糊糊中送走了王红，她躺倒在床上，这个晚上，她又一次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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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o:p></o:p>
凌晨五点钟的时候，高老师就被手机的闹铃给闹醒了，她努力地睁开眼睛，伸手把手机抓过来，将门铃给关了后，她并没有立即起床，眼皮上像坠了千斤重物一般。她还想在被窝里再赖上两分钟，一想到还有班上的学生还要等着她去叫醒他们，她还是迅速地起床穿好了衣服。
门外还是昏暗的，天空中还有星星闪烁，偌大的校园安静寂寥，听不到一点声响，高大的教学楼，学生宿舍楼，没有一点灯光，影影绰绰象黑色的山给人一种怪压抑的感觉。因为初三加时间补课，只要火箭班一个班进行，其它的班级还可以一直睡到六点过二十再起床。

山野草民 · 发表于 2006-3-23 13: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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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手!新作!请各位朋友指点!

曾蒙 · 发表于 2006-3-23 15:15:37

我把你那个压缩的删了.

周强 · 发表于 2006-3-31 18:48:02

欢迎新朋友。不错不错，非常扎实，很见功力！

倚木 · 发表于 2006-4-12 18:27:55

顶一个，已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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