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

h好好

（一）

老家老屋后的老墙边上
有一株老槐
一群蚂蚁爬上爬下
每次回去
我总要伸出拇指摁死一只……
小时候常拖出父亲的弯刀
往老槐身上砍，砍呀砍
——我实在不清楚是为什么


（二）

一个夏天的夜晚
我看见狗娃站在老槐下
摸隔壁二妮儿的奶子
唉，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才想起假装很用力地咳嗽


（三）

人们总是乐于去填满空着的东西
那天，全院人出动
去很远的地方搬土
填满了老槐下的深井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
我都怀疑井下有人没上来
并庆幸那人不是我


（四）

我从不像他们那样往老槐上钉钉子
不过别人钉了，我也不会去拔出来

现在我有一个梦想
我要在老槐树上钉满钉子，然后
上面什么也不挂


（五）

老槐树齐院墙高的地方
横生着一截枝桠
不长不短，不高不矮
我不止一次想过
要搭根儿绳子在上面，挽个活结
把自己吊死


（六）

老槐树在大热天披一身厚厚的绿袍
到了冬天，却什么也不穿
我在家里烤火、读书、写诗
隔壁夫妻在打孩子

那孩子今年六岁，长得粉嘟嘟的
轮到是我，早宰来吃了


（七）

如果天气好，他们就把二爷推出来
二爷坐在轮椅上，望见什么都流口水

小时候的愿望是长大了当个病人
好吃、好喝、就躺着，啥也不做


（八）

蚂蚁很小，一辈子也爬不出这颗老槐树
我很小，一辈子也走不出这个院子

地上满是槐叶的尸体，无人打扫
地下满是人类的枯骨，无人祭拜

我们都要化作土
老槐树的一半往地下长，一半往天上长


（九）

院子里的人都迁走了
有好多次，我都在老槐树下置办了酒席
想请游太平来，请他抽上等的雪茄
一起在老槐树下脱光了，洗身子
中途，我去撵了几次院子里游荡的狐狸
以防它们一口叼走我们的“鸡鸡”


（十）

……

曾蒙

新年问候

铁匠徒弟

酒也整得，文字也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