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人的经脉:赏析余华《兄弟》
前几日读完了余华《兄弟》,非常的爽快,相当的愉悦,也哭了好几次,却好像受了洗礼一样爽快。因为自己的懒惰和挑剔,好多年没读到受震动的文字了,还以为再不会有了,记忆里,我喜欢的作家都是死了的,包括王小波,我也是他死后读到他的文字,感伤又愉快。 弧线一,爱 一部好的小说绝不只停留于爱情,但一定有数个真的爱情细节。《兄弟》讲述了李光头的母亲李兰和宋钢的父亲宋凡平的爱情。好的印象从李兰方面,她的丈夫掉粪坑淹死,宋凡平亲自跳下粪坑,捞起死尸,再背尸体,洗尸体,已经开始了;宋凡平方面,丧妻,李兰来送纸元宝,纸钱,给李兰送豆腐饭开始。因为死亡带来的好感,却是真实又温暖。然后“在耀眼的灯光球场上,在像是刮着台风的声浪里,宋凡平出足了风头,他的个子高,他的健壮,他的弹跳,他的技术,让李兰的嘴张开以后就再也没有合上,她把嗓子都喊哑了,她激动得眼睛都红了。”“他们两个人坐在那里互相看来看去,他们都顾不上自己的孩子了,宋凡平忍不住一眼又一眼地从李兰浸失的胸前扫过,李兰也把宋凡平光着的上身看了又看,他宽阔的肩膀和发达的肌肉让李兰浑身发热脸蛋通红。”原始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也相信爱首先是双方面容和身体的吸引,最后仍要通过它们的变化展现出这种爱的深刻。
“她神情恍惚目光呆滞,身上的衣服越来越脏,头发和脸也是越来越脏。她走路的姿态也变得越来越奇怪,她的右腿迈出去时,右手甩出去了;左腿迈出去时,左手甩出去了。用我们刘镇的说法,她是顺拐子走路了。她走到儿子死去的地方席地而坐,整个身体昏迷似的瘫软在那里,她呜呜的哭泣声低得像是蚊子的鸣叫。”“我们刘镇的群众议论纷纷,有些说她已经疯了,有些说她还知道害羞,就表示她还没有疯。这些说她还没有疯的人,对她的怪模怪样也是说不清楚,他们说她可能是得了精神忧郁症。她每天来到大街上,她的鞋子有一天掉了,以后没再见她穿鞋;她身上的衣服也一件件少了,也没见她加上衣服。直到有一天她突然赤身祼体坐在了那里,那时候儿子的血迹已经被几场雨水冲洗干净了,她仍然看着地面不停地哭泣,仍然是发现别人在看她时,就扭过身去,把脸贴到梧桐树上,偷偷地擦着眼泪,这时候刘镇的群众意见统一了,所有的人都说她疯了,说她确实疯了。”用欢快的笔调来描写悲剧,能叫人破涕为笑。人生苦短,放下即自在。然后我们可以饶有性致地看后面的场景。 当然,很多惨象仍然萦回不去,比如砸碎宋凡平的膝盖骨,那些让李兰发抖的闷响,比如:孙伟的身体被他们死死摁住以后,孙伟的头颅不断地昂起来,不断地喊叫:
小说一开始就在将偷看屁股的事,“李光头那次一口气看到了五个屁股,一个小屁股,一个胖屁股,两个瘦屁股和一个不瘦不胖的屁股,整整齐齐地排成一行,就像是挂在肉铺里的五块猪肉。那个胖屁股像是新鲜的猪肉,两个瘦屁股像是腌过的咸肉,那个小屁股不值一提,李光头喜欢的是那个不瘦不胖的屁股,就在他眼睛的正前方,五个屁股里它最圆,圆的就像是卷起来一样,绷紧的皮肤让他看见了上面微微突出的尾骨。”
摘选句子如下: “两个孩子把酱油倒进热气蒸腾的米饭里,搅拌均匀以后,米饭们像是涂上了油彩一样又黑又红又亮,酱油的香味在米饭的热气里扩散开来,飘满了整个屋子。 余华的风格是勾画人物仿佛就跟真的,那些生活成了我们体验的一种,,尽管竭尽夸张鼓吹之能事,比如李兰的带孝7年,而后一洗白发,宋凡平的完美人格,文武兼备,但这恰恰是我们希望的理想生活。我自己在写小说的时侯,就深感到表达自己的理想是多么的重要。余华的节奏很快,叙事上不拖泥带水,这次他把场面铺的如此巨大,让我很有些惊讶。看到一些负面消息,比如说是伪造的痛苦,有的人感觉不到触动,有的人觉得没有高度,有的人觉得土气和做作。如果我还是十来岁的时侯,我因为义愤填膺,说不定立马跳出来和人争论,但现在倒是觉得这些人无知了,我想他们没有谁能写得更好。人首先没有照镜子,就不明确自己美丑。觉得就是王小波说的那句,只写给能看懂的人,有幽默感的人。对于不存在某些特质的人,当敬而远之。你怎么能让一个木纳的人理解多情呢,你怎么能让变性女人生孩子呢。谁都没有必要来抗起中国文学建设的大旗,天知道我们都搞错了多少次热火朝天的运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