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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文学

蒋蓝2004年诗选

2015-09-09 09:05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蒋蓝 阅读

著名诗人蒋蓝诗集《霜语》出版面世

  著名诗人蒋蓝创作的诗集《霜语》日前由山西北岳文艺出版社出版,这是四川省迄今唯一入选“天星诗库——新世纪实力诗人代表作”的诗集。

  错开
  
  把铁和针错开
  剩下针尖,舞蹈的天使
  针尖可以容纳多少脚的飞旋
  从尖顶起跳的韵
  正在一点点被声音贯穿
  把玫瑰和香艳错开
  直到花朵内翻,玫瑰绽放苹果
  近似于我的天庭可以映现你的愚行
  
  把身体错开
  把身体与紧身衣错开
  让身体褴褛而漏光
  阴谋的水淹没双膝
  裙裾飘飘的往事啊
  孙膑那样,只带半边让蝴蝶云集的香
  就足以轻身远行
  
  把罂粟与梦错开
  镜子塌陷,植物无风自动
  把仇恨与刀锋错开
  月光注满血槽,多一滴也会溢出
  叫声散落了一地的枯叶,隐蔽着
  刀,麂皮一般的揉进
  我的成都
  
  把扇骨与丝绸错开
  把博尔赫斯与迷宫错开
  那头被关在身体里的老虎
  丢失了神的金属而迷路
  是的,我会把唇从你的额头错开
  把蒋和蓝都错开
  失名大于你的失色
  我的舌尖被词语衔走元阳
  
  独角兽正将杀身之祸埋进十字架的斜影
  发亮的臀陷在逆光中,等候布罗茨基的手掌
  为它带来镇定,以及一场
  预谋的雪崩
  
  我从书籍旁转过身来
  影子与我正在彼此确认
  这时,透明的羽翼刚刚抵达火苗
  还擦落一层
  焰的磷粉
  
  火焰褶子
   
  我正在学习冷却,从事情的阴面回味燃烧的浑圆
  我一遍又一遍注视,你设置的陷阱
  外表比谜面更灿烂,急躁的谜底却过早开花
  你烧成了空心的火焰,却一直照亮我骨头的黑暗
  我将你的波皱逐一抚平,剪除杂质,耙梳纹理
  让亮的更高,高到我无法企及
  让暗生之物在盈亏中凝定如针
  我的注视无休无止,总想将你包上一层红金
  
  像鸽翅一样朴素的词,浮在空气中
  它使飞离的念头蹈火而摇曳,你的香气
  已经被渡鸦的叫声送至我的口唇
  在一只烧瓶根部
  我找到你的涌泉和天庭
  你像突然的丝绸那样松开,以一根抽出来的亮丝
  为低飞的时光打上一个活结
  腾悬的血啊,灰烬是火焰滑落的大氅
  使我不断弄皱你的平滑与完整
  汗水已经融化你的背,成为腰的虚线
  你是我额头的冰块,我走了很远
  我触动你深处的玉
  
  一直拿不定注意,是该让火焰嵌在我指尖
  去发现还没有找回来的身体,还是
  让你收敛如纸面的假寐
  连同我的字,对折为火焰的褶子
  那在焰端绽开的裂口,就像炸开的果实
  我却是那出走的核——
  看看那些被寄往枝条的嫩叶吧
  因为你坚持的托举,那仅能立锥的地方
  就使一只只蜂蛾,得以通透和站立
  
  深入到痛
  
  爱一个人
  直到他的影响成为空气
  弥散在夜风中发亮,以一种坚持的香
  像扎进脚掌的钉子,弯曲而牢固
  锈在痛的远处
  
  现在,这个人去了
  
  面庞在风中碎开,碎成平面的纸脸
  树叶总是以背阴的一面
  翻出嫩光
  以一柱灯心的完美
  将火的光荣悬挂
  扛着鸟巢的树,把什么秘密举到高处?
  收藏音乐的铜啊,又缄默了什么样的火焰
  在向黄金过渡的中途?
  凡能够被记住的
  定要说话
  
  回到事物的行列
  是一个下坠的过程
  就像鸟的飞掠
  与水面轻微接触
  在水的皱纹中心,在寒冷地带
  它被一个突然的预感控制着
  返回顶风的国度
  
  能够呼吸到一个人的气息
  能够在雾气里捕捉一个形象
  像是在沙砾中找到一个光滑的动词
  开始从我的心脏滚向脚底
  在身体的最深处
  爱的人做着手势
  让我回到他身上
  让痛成为磨不掉的颗粒
  花刺一般怪叫
  
  爱,并不总是39级台阶
  有时是一种愉快的受虐
  使我放弃聪明、怀念和斧头
  当疼痛呼唤到自己难以坚持之时
  甚至会觉得,是痛
  行进得不够深入
  
  现在,这个人去了
  用一种倒退的步伐
  把夜晚的丝绸撕出洞穴
  一个词滴出的酸水
  将时间灌满腐蚀的声音
  
  低语
  
  俯冲的鸟,将光扛在背后
  鸟就黑了。越来越逼真地接近石头
  它在无限临近身体
  和倒立的影子,直到
  翅膀把自己划破
  在碎镜的水面,鸟就像经过一次政变
  带起了水
  和片片惊飞的羽旗
  
  这个场景使傍晚延续
  我已经把天空、友人和反动派
  平衡地关在窗外
  让他们表面斗争,暗通心曲
  我轻,软得可以被弱光舔舐羽翼
  或者,被墨水占领
  像那个回到巢穴的卡夫卡
  安抚纸上的快马,让蹄声返回凹陷的安静
  扳正歪倒的椅子
  却怕惊醒,词语的弧度,和椅子上
  摇晃的碎梦
  这近似于扶住突然昏厥的女人那样——
  不能撒手,也不便让她的狡计
  得逞,甚至出现变数
  就只好僵在那儿,古代的玫瑰在她腰部绽放
  外省的火焰
  刚刚回到她的脸颊
  让所有的回忆都发出泪水的香气
  
  我被一根蛛丝挂起来
  黑暗的独角兽正把尖角藏进我的身体
  它是一匹失名的白马,等候我的抚摸和唤醒
  脊背上蠕动的弯带,仿佛干渴的金属
  我用拇指刮摸这披光的刃
  既可以看到银子的路,还可以看到
  那看不见的鸟
  在高处,豹子那样翻身
  
  春夜听雨
  
  雨在窗上摊开,人就静了
  连久违的琴音,撑立的水面
  也显得假和聒噪
  雨立在水上,打开怒放的乳房
  一些树伸出掬光的叶片
  另一些,只把灌浆的秘密匿往暗处
  恍惚而蛇腰
  
  慢飞而去的低语,逐渐在雨中竖直身体
  像一根刚刚擦燃的火柴
  雨滴在火中爆出湿的脆响
  用掌灯的坚持,从一蓬罂粟坚持为一根弱苗
  至到火茎被水泡软,火再次偏弯
  我看到弧形的火焰,被鸦声拾走
  
  我没有更多的指望
  只能把剩下的时光,贴往玻璃
  谦虚如影子,一个大写的花体字
  无论正写或者倒挂
  将成为唯一的美学
  那盘踞在梦巅的豹
  因为没有了防守或进攻
  只得把趾爪收回深水
  让忧伤毫无阻碍,穿透花纹和头骨
  
  我能不去的地方,都不去了
  能够抵达的,也正在取消
  水在打开,然后合拢,不留行迹
  现在,一支点着的雪茄
  应该躺在出味的嘴里
  而一个要消泯我余生的人
  如果无法区分,玻璃
  只是我举起来的左手
  那至少,应该准备一把好刀
  
  女人的铁轨
  
  两种互不交叉的事物
  因为弧度的原因,聚在拱顶
  像习惯弯曲的草茎,把顶上的天空
  带往地面。这就使女人
  刻意在两条轨道间保持中立
  
  如何走那无尽的路途?
  泼在碎石间的身影从无完形
  诗人焦干,拔起一颗道钉
  女人缺乏伸手的角度和大力
  她们有安娜的黑裙,和被冷风灌满的脖子
  一根又一根枕木,横穿
  丰圆的髋部
  鞋跟的声音将金属摊得更远,更薄
  如同那些自软肋,下坠的痒或痛
  被香烟升上去的夜
  正在远处降落
  
  发蓝的铁轨泛起高高的白光
  在甬道里依墙而行
  胜过越轨而出
  
  那是一团肃穆的黑
  伸缩,如同满心的约定
  风衣张开翅膀
  一面是乱闪的飞,身后堆满发不了声的叫喊
  将隐蔽的巢穴,尽情抖落
  剩下女人,影子如同手扶轨道车
  匿于齐腰深的淡雾
  直到列车的灯光,影子与她恍然裸体
  
  我看见她的脚,蹈空的鞋,泼出去的长发
  被车轮的间隙拉开,从
  气流的旋下逐一回落
  形体不断被车厢带走
  
  多年来,我回忆起这一幕
  把身体寄存于空气的技术
  明白男人为何总要在速度面前
  前赴或后仰
  对速度无碍的女人伫立
  住在她们后腰的乌鸦
  从不入睡
  
  树梢上的脚步
  
  我感觉树梢在动
  下坠的圆弧,恰好让树叶斜飘
  原位的绿,借助于
  颜色的浮力,与天空一起膨大
  树叶下延,掬满一片
  慢密的无垢之银
  从叶子边口平溢
  那些毛齿沾滞而恍惚
  一条烂银的滚边
  将梦的边际推到看不见的背后
  
  树梢被蝉声灌亮
  叶脉与蝉翼互照镜子
  在彼此的经历中触动叫喊的花纹
  露水在叶上书写,在叶鞘迟疑,枯笔
  将夜晚的沉淀物软化,为高处的鹰影洗浴
  就像我通宵阅读的双眼
  文字留在原地,只带走字肩的云
  水将尘埃推到水滴的外心,鹰羽擦出钢色
  这抓不住的水
  什么时候才能自根系,回到
  招展的尖顶?
  
  我看到树叶的反面
  那逆光的脚步,回忆的香气
  如同楼道里向我椭圆的脸,裙底的窄光
  在树的指尖反旋而狐行
  一小片被春情催干的叶,夹在树梢
  就是离开,也是一种蝶的方式
  无须着力,也无从预计
  
  厚厚的落叶下
  我的舌头刚刚突破限制
  
  风中的生活
  
  将雨水摇落枝头
  就是一地醒来的月光
  深夜的鸟,手推车一般驶过树巅
  风在墙角吹着回旋的呼哨
  在天花板上把灯光压暗
  仔细的话,我可以看到风的翅尖
  
  风熟练翻动桌面的纸张
  纸页斜飞,把字词卸在空气中
  混在一起的将被剥离
  相互仇视的只好彼此鼓掌
  风把字词拔起,读音歪斜,丧失立场
  哗哗的倒落。窗外的树反弓而修长
  因为弱不禁风,只好把满树的水声
  将夜色荡到浪口
  风在纸间犹疑,字隐于花朵
  面庞从笑容和香气的稳定里
  趋于简单和干净
  而有些词根,蔓延到纸背
  将无解的往事,栈道一般悬在弧顶
  这倒挂的书写,才让字词纷纷回家
  我注意到,有些字站反了位置
  
  我明白觉风的方式和呵欠
  它在纸面划出的折痕
  被灯光填满
  椅子的靠背硬痛我的脊柱
  笔触摸不到比自己更深的墨水
  听任血液将天庭冲塌
  在暖意涌现的时候
  字和纸都睡去了
  剩下静立的事情
  
  静立的烛火
  
  已经没有什么
  能使火苗抽搐了
  一只高速旋转的陀螺
  让周围的空气发亮而黏稠
  但我却宁愿相信
  这是一截折断的矛尖
  一直静候,那失踪的身体
  火日益蛰伏和疲倦
  刃口与棱脊彻底交融
  一如枝头的熟橙
  低调而单纯
  
  也许这就是回忆的方式
  静立的火无须招式
  火用慢光来检视自己
  使得往事不会惊醒晚风
  却招致,越来越厚的黑翅飞临
  
  不知道是矛尖
  一点点锲入黑暗
  还是自己在被溶蚀
  
  静立,已经等不到
  矛杆的续接了
  
  将水烧成冰
  
  茶自深夜的书桌流过
  在凹处掬聚
  一面蒙尘的镜子
  使后来的过往者
  能看清自己的白与黑
  滞留,或者继续
  
  “我的爱人是水底的火焰”
  庞德这样说。我明白他的意思
  爱一直烧在水里
  将水烧成冰
  直到焰口的舌头
  成为飘蓝的丝绦
  
  我一直试图
  把镜中的火取出
  以便熄灭
  空心的燃烧
  但镜子衔走了我的指纹
  使那深处的火焰
  形同老虎
  
  火的双元音
  
  将一烛火苗,置于两面镜子之间
  就摆开一条弯折的回栏
  把火带往幽潭水底的云端
  镜子稳住了焰口的风
  让黑暗中的高举,成为恒定的影子
  
  镜中的火在对飞中无限接近
  火的羽毛在玻璃上摊开燃烧的丝缕
  如同沾满白盐的鱼
  它们彼此撕咬,静静交换血液
  伤口是理想的发力点
  突然暗下来的一瞬
  火焰从腰际穿透对方的身体
  
  在一个陡峭的长夜,我安静
  目睹两支长箭相互对穿,毫不减速
  散落的火星一如剔除的杂质
  抛在身后的爆裂声哔啵作响
  来自火舌的双元音,把我的注意力分开——
  谁才是火的血亲?
  
  火要祛蔽。从炎或焱的缝隙里回去
  回到弧线摆开的长廊
  尽头有火存放的形体
  就像我为熄灭身后的盯梢
  不惜凿穿脚下的船板
  
  我把火端在手上,火烛流满拳背
  注满梦田四溢的雨季
  镜子触摸不到火的骨头
  更不知道
  火的接力赛从不停止
  直到镜子都疲倦了
  直到满桌的烛泪
  覆盖我全部的字
  
  火收回自己的身体
  火不动,风四起
  
  困境
  
  我已经经历了许多
  却从未见过
  桃花被雷电击毙
  剩下一树的干血
  
  这就类似于
  我在玻璃上
  钉钉子
  玻璃没有碎裂
  但中途弯曲的铁钉
  使我的工作
  难以进退
  
  就像枝条
  只以影子的斜刺
  就足以搅动水体
  陷于玻璃的钉尖
  用了水蛭的利器
  却被更亮的痛钳住
  构成玻璃的雪花
  
  这就是说,有些事情
  干净而透明
  但无能为力
  
  风中的篝火
  
  树阴摇曳
  火光转蓝
  匿在枝丛的道路偏弯
  
  火打在你的背
  火使你的额头发送鸡毛信
  火在你的腰际凝为红冰
  火顺道路流往暗处
  在前方汇为一个暂时的湖
  跳舞的天鹅脱去火的装饰
  最白的焰在对剖
  像地下党人一样
  火让你的一半
  留在我手中
  
  这一切,都取决于风
  它从树梢压下来
  就会让那一堆篝火
  裙子一样烧在天上
  我们则像松脂
  反对越来越低的生活
  可以凝冻,却无法出声
  
  偶记
  
  只要再走几步
  我就能看清
  那些盛开在地衣上的词
  甚至触摸到
  火焰飞过的流苏
  我停止了,害怕脚下的脆叶
  划破纤细而静立的雾气
  
  那一年深夜
  我骑摩托车刚刚抵达新春
  我看见山顶的焰火
  又像是天上的蓝冰
  这一切被摇晃的树冠
  移往另外的山头
  
  也许秘密,是用无解来构成的
  少量的取决于我们的明与暗
  有时,需要身体像筛子那样漏光
  续接靠近的过程
  有时则要有果实的黑暗
  止息,并越来越低
  
  臆想一只豹子
  
  倦意摇浮的下午
  书上的字,与书外的树叶
  具有橡皮的黏性,近似
  橡皮擦拭流云的阴翳
  臆想一只豹子逆黄昏而来
  突然拐弯,把回忆挂成一片斜坡
  也可以把时间卷成利器
  它从光亮的边缘掠过
  将我的肋骨撞开
  被脚掌翻起的地皮
  还没有随弧线飞至
  下落的高度
  
  豹子足以缩短明与暗的距离
  身体必须忍受挤压
  从伤口到玫瑰,从天灵到软骨
  豹,一点点进来
  锈钉子一样
  被磨得挺括而革命
  豹纹在走神,移来梦中的黑菌
  趾爪伸往暗生的区域
  花在不断成长
  那些陌生的面庞
  不容我呼唤,就被速度
  抛在落叶之下
  
  往事在碎裂,但没有
  完全消失
  豹绷紧了我,触须刺出来
  如同我反穿着豹皮
  
  这个幻象反反复复
  跃往高处的血,哑水一样无际
  我腾空了内心
  豹子却匿在
  脊背摇出的林地
  疼痛的胸口,可以向稿纸和刀子敞开
  豹子反而喜欢
  从我的额上,驻足遥望
  它刨出的冷火
  撑起的旷野
  
  狗如何穿过公路
  
  道路从来没有如此宽阔
  接近于堆满春阳的广场
  一条残肢的狗
  海豹一样爬过水泥的冰面
  
  路上回旋起急躁的风
  将废纸拉扯,揉作一团
  
  急驰而来的车辆
  已经吸取了兔子的教训
  但狗拒绝了乌龟的设喻
  走走停停
  用一条湿淋淋的蛇线
  在时间的遗漏之处
  让流浪,得以延续
  
  车辆逼近。狗快到人行道了
  把头伏在地面,喘,作用
  远不及一排减速铆钉
  像是咬住了一根阴影的
  骨头,就任天空的油漆泼下来——
  斑马线依然挺括
  条条道路通往国家
  
  在推论中现身的老虎
  
  每走一步,风景就从老虎四周后移
  垂照的光将虎纹涂改
  用纸即可把栅栏加固
  挡住逼近,增添雄心
  然后多次对折
  老虎成为小房子里的囚徒
  面对陷阱,兽夹,成语的栅栏
  老虎比猫还小
  发蓝的身躯像萤火
  与修辞隔墙而听
  
  在皮与毛的衍推中
  比起纸老虎
  活在字里的老虎是幸运的
  被墨水讨伐,又靠墨水养活
  唯一的机会,在于利用转喻的歧义
  插翅而虎步
  只剩纸,以及堆在纸上的豪情
  
  直到有一天,字老虎
  来到了纸老虎的房子
  纸包住了火
  那只“一戳就破”的著名手指
  并指如剑
  被纸上的死穴牢牢夹住
  那不过是喻体归于喻象的举止
  伫立在纸张远处的老虎
  浑身的毛散光成晕
  颤动在革命中的手指
  蜡一样,半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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