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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大师林语堂在成都

2018-08-07 09:51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蒋蓝 阅读

两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文学大师林语堂在成都

文/蒋蓝


文学大师林语堂在成都

 

究世乱之源

1943年,林语堂出版了政论集《啼笑皆非》(原名Between Tears and Laughter)一书。本书写于1943年2月,3月中旬脱稿,7月在纽约出版,当年底已是印刷到第五版。一贯温和宽厚的林语堂,其锋锐却在这本书里脱颖而出,他批评了美英盟国的远东政策,提出了以中西互补的文化观建立世界新秩序的观点。至于本书用意,他在重庆为本书中文译本所写的序言《为中国读者进一解》里开门见山地说:“当时骨鲠在喉,不吐不快。盖一感于吾国遭人封锁,声援无方,再感于强权政治种族偏见,尚未泯除,三感于和平之精神基础未立,大战之宗旨未明,大西洋宪章之适用范围未定,自由与帝国之冲突难关未破。”(梅中泉主编《林语堂名著全集》,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年11月版,第23卷1页)

他自谓:“好梦打破,花落鸟啼,余有感于怀,乃作是书,以究世乱之源。其言苦,其志哀,虽谓用血泪写成,未尝不可。”

林语堂打破从《吾国吾民》开始从不亲自动手把自己的英文著作译成中文的惯例,他动手翻译了《啼笑皆非》前半部分11篇,后12篇由徐诚翻译。同年秋,林语堂带着自译为中文的《啼笑皆非》全本,随同宋子文一起从美国乘机,经开罗再到加尔各答,越过喜马拉雅山抵达昆明,再到重庆。书稿由设立在重庆白象街的商务印书馆于民国三十四年一月(1945年)推出,扉页上有林语堂的献词:“此书赠良友华尔士先生、赛珍珠女士”。他先后在重庆、西安、宝鸡、成都、桂林、长沙等地进行为期6个月的参观访问与演讲。

林语堂机敏过人,但在对待抗战问题上毫不含糊。他对抗战的直接经济支持,是捐赠4320法郎,承担了抚养4男2女6个中国孤儿的义务。捐款之后,林语堂对家里人说了一番话:“金钱藏在我们自己的口袋里,而不是去帮助别人,那钱又有什么用处呢?金钱必须要用得有价值,又能帮助人。”1940年林语堂首次回到抗战中的祖国,离开重庆赴美前夕,为表示对抗战的支持,将重庆北碚蔡锷路24号“天生新村”那套四室一厅的住房连同家具,捐赠给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使用,林语堂为此还写了一封信,时任“文协”总务部主任老舍接收了信和房子。

关于林语堂到达成都的情况,当时成都的《新民报》记者记载了这一次见面:

1944年某天,《西风》杂志主编、幽默大师林语堂来成都访友。为求清闲,他竭力躲避记者采访。我从华西坝教授们的一个学术会上得到消息,就作为这个学术会的一员,参与了一系列的接待,也作了一系列的采访,既得到独家新闻,又团结了大后方的文化人。林语堂先生于下午搭邮车到成都的消息传来后,当天《新民报》地方新闻版就刊出加框短消息:“邮车寄到林语之堂”。张友鸾以林语堂乃幽默大师,特用诙谐标题,更加突出了新闻的吸引力。林语堂先生在华西坝上,和大学同行与学生有短期的交谊和学术活动。《新民报》先后又有“林语堂九转回肠”(坝上学者款待林语堂先生品尝成都名小吃,有一道菜是豌豆烧猪肠);“中国林语堂作英文讲演”(他应邀在华西坝为大学生讲文学创作与抗战等问题时,是用英语讲的)等。林先生看见《新民报》的报导,莞尔不语,但他还是高兴的。(《成都追忆》,刊《四川政协报》2015年3月31日)

看起来,林语堂在成都盘桓的地点,主要是在内迁成都五所大学的“坝上”。

抗战时期,钱穆先生先后受聘于齐鲁大学国学研究所和华西协合大学文学院历史系,后又在国立四川大学授课。林语堂来到“坝上”,钱穆前去一晤。

林语堂与钱穆生于同年,都是1895年。国学大师钱穆曾撰文提到林语堂的一段轶事。他回忆抗战时在成都初次与林语堂见面的情形。林语堂就是两指夹着烟卷,一面抽烟,一面谈话,烟卷积灰渐长,林语堂谈话不停,手边附近又没有烟灰缸。钱穆一面看着,一面担心若烟灰掉落,将有损主人地上美丽的地毯。林语堂似乎漫不在意,且直到烟灰已长及全烟卷十分之七的程度,“却依然像一全烟卷,安安停停地留在语堂的两指间”。后来他与林语堂相交久了才了解,“我行我素”只是林语堂的外相,“但语堂另有他内心之拘谨不放松处”,“语堂之幽默,在我认为,尚不专在其仅抽烟卷之一面,乃更有其烟灰不落之一面”。

晚年时节,钱穆与林语堂比邻而居。英文造诣深厚的林语堂说,看过钱穆的《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让他决定从此改用中文作文。

林语堂应该没有去杜甫草堂、武侯祠、望江楼拜谒,他更没法抽身去青城山、峨眉山与眉山。他在《苏东坡传》中曾这样描写苏轼的故乡眉州:“在千年万古为阴云封闭的峨眉山的阴影中,在乐山以北大约四十英里之外,便是眉州的眉山城。”“幸亏战国时代李冰的治水天才,当地才有完整的水利灌溉沟渠,千余年来始终功能完好,使川西地区千年来沃野千里,永无水患。蟆颐山的小山丘下,稻田、果园、菜圃,构成广漠的一带平原,竹林与矮小的棕树则点缀处处。”对于蜀地地望熟悉到了这等程度,说明巴山蜀水早已满溢胸次了。似乎再次印证了想象的真实高于事实的真实。

林语堂在20世纪30年代先后创办了3种刊载幽默小品的杂志,依时间先后顺序为《论语》《人间世》《宇宙风》。其中《论语》创刊最早,为1932年9月16日;停刊最晚,为1949年5月16日,此时临近上海易帜,出刊数量也最多,共出177期。自第27期开始,改由陶亢德主编。

《论语》出版了许多篇幅较大的“专号”,如“美术批评专”“萧伯纳游华专号”等等,1934年1月1日,由时代书局推出的第32期为“阳历新年特大号”,是老舍先生的提议,现在许之为民国期刊中最早的“新年特大号”。李宗吾的《厚黑学》就刊载于这一期。

徐大风在《李宗吾的“厚黑学”》一文里指出:“后来直到林语堂博士,在上海主编《论语》半月刊,提倡幽默,李宗吾便又写了一篇“厚黑论”,投到《论语》方面,居然大得林博士的赏识,不但刊出,并且加以郑重的推荐,所以‘厚黑’在《论语》时代,也算是小小出了一次风头。”(万花筒》1946年 第11期)

林语堂与李宗吾缘差一面。1943年9月28日,一代宗师李宗吾终因不治,于自流井宅内寿终正寝,享年64岁。

林语堂在成都短暂逗留期间,还见过不少名流,比如张大千。

20世纪60年代后期,一次张大千由巴西路过纽约去欧洲办画展,他特别买了一个新鲜肥大的鱼头来拜访老朋友——林语堂。林夫人将鱼头做成一道红烧鱼头菜,林语堂的千金相如也做了一道时鲜菜肴——“煸烧青椒”来招待这位从巴蜀走出来的艺术大家。林语堂平时不喝酒,老友重逢实在难得,特意开了两瓶台湾花雕酒助兴。酒过三巡,话匣打开。他们回忆起1944年初,林语堂来到成都,张大千刚好从敦煌莫高窟临摹壁画回到蓉城,四川省主席张群特意为他们俩接风洗尘。陪客有著名诗人、书法家沈尹默等,沈尹默与林语堂是老友,阔别多年,相谈甚欢……沧桑巨变,不觉一晃20多年过去了,两人抚今追昔,感慨万千。

1966年,70岁的林语堂告别在美国的几十年生活,到台北定居。林语堂七十大寿时,张群等要人寄来贺诗,林语堂诗兴大发,依客人贺寿词《临江仙》原韵填词,词中既感叹人生,又表明不留恋海外、叶落归根的本性:

“三十年来如一梦,鸡鸣而起营营,催人岁月去无声,倦云游子意,万里忆江城。自是文章千古事,斩除鄙吝还兴,乱云卷尽盜纹平,当空明月在,吟咏寄余生。

七十古稀,只算得旧时佳话。须记取,岳军曾说发轫初驾,冷眼数完中外账,细心评定文明价。有什么了不得留人,难分舍。”

林语堂与张群交情深厚,在台湾台北阳明山寻访林语堂故居,林语堂书厨一角放着一枚镇纸,分两行刻:“起得早,睡得好,七分饱,常跑跑。多笑笑,莫烦恼,天天忙,永不老。”这是国民党元老张群过生日时,林林语堂绘画了一幅比例奇特的奔马图作为贺寿礼,奔马发力前奔,雄姿英发,笔力潇洒。题款“岳军老友一笑,弟语堂试笔”。张群于是回赠给林语堂这一枚语意幽默的镇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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