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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评论

周天黎:心语

2012-09-28 12:40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周天黎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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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黎像

    台湾《新生报》编者特别推荐:从本质意义上说,体现在艺术家与艺术作品高度的不单单是笔墨精妙和形式的创造,其实更是一种哲学思考和精神追求的高度。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们的卓越贡献,是以理想主义和人文主义精神,给混浊迷雾中的灵魂以慰藉与指引,对解放人们思想,发展文化、科学,促进政治文明、社会进步,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当代,在文化浮躁、精神意义逐渐远去的日子里,面对形形色色的价值迷津,我们很荣幸在2010年元旦,作为新年礼物,向广大读者奉上周天黎先生这份以历史与文化视角构成的沉甸甸的人文读本。这是一位中华优秀儿女经历了尘世劫难之后秉持良心真诚反思的智慧之虑;一位杰出的人文学者、仰望星空的人道主义者、真正的爱国主义者披肝沥胆、深挚醇烈的理性之议;一位“胸次山高水远,笔端云起风狂”、 超越自我玄机寻道、具有时代意义的大画家之惊世恒言;一位心系社会、悲天悯人、忧国忧民的艺术思想家向期望中华文化伟大复兴的民族传来的空谷足音;一位正在为两千年绘画史镌刻风华传奇的艺术天才、灵魂歌者的虔诚感召。

    台湾《中央日报》编者按:具有苏东坡、陆游、李清照那种忧国忧民文化情怀的当代大画家周天黎,视野独立,艺文精湛,秉风骨魂,享誉中外。其对人类造孽产生的精神苦难和灵魂危机的思虑之重;其对人道主义精神的坚守与张扬;其心系民族兴衰的赤诚至情;其纵横古今东西、充满哲思的深刻洞见;其对封建专制主义、文化保守主义的批判鞭挞;其对文化精英自身道德困境的冷峻拷问,都在印记这是一位为中华美术史和文化史而准备的独特艺术家。也因为如此,从她心灵深处流淌出来的厚重且深度绽放的文字,值得世人认真一读。

    二十一世纪带来的社会变革史无前例,时代的急遽演变如白云苍狗。既有互联网等科技的迅猛发展,经济的高速增长,更有人类生活方式的巨大改变。中国社会正处在一个新的历史时期,与公权力有复杂纠缠的利益集团对市场、资本的扩张与争夺,加上官僚腐败无法得到根本性的治理,亚智慧渗和着的“潜规则”像毒蘑菇那样四处生长,一些地方,法令为罔上之美观,章程为欺民之幻术。人性的衰败,使社会公正、公义的制衡面临严峻的挑战。能源危机、生态危机、人口危机、信仰危机、分配结构危机等深层次危机日趋严重,整个社会的信任体系、互助伦理和理性预期正恶性沦陷。心灵的腐烂催生着良知泯灭的人群,恶变为一堆堆只有私欲的毒蛇群,人性中动物性甚至魔鬼性的一面正在得到可怕的张扬并以此形成价值标准,极大的伤害着人的灵魂和人的是非感,急待真善美的熔金流霞和高贵人性的浩荡春风来救赎。而思想者们的反思不能不意识到丰瞻华丽下全社会人文素养的急速衰退和精神的贫血化日趋严重,以及人在精神上所承受的异化和扭曲,重压和束缚。人们不追求超越,也不敬畏神圣,消费主义正激励人们以永不知足地追求物质财富的方式追求人生意义,满街都是梦想一夜暴富的人,并且正毫无顾忌地消耗着子孙后代的土地和环境。知识界思想作伪与道德作伪的特征也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明显露骨,各种学术不端、学术腐败大行其道,极功极利、极取极欲,失去了基本的价值理性,轻浮无根、玩世不恭与无厘头的浅薄文化正演变成一种抽取了灵魂的平庸恶俗的游戏,劣根纵横,丑陋无比,更遑论“与天地精神共往来!”墨子说:“爱人利人者,天必福之;恶人贼人者,天必祸之。”眼看仕道声价跌落,“歌啭玉堂春,舞回金莲步。”一个个干练的才俊“一失足成千古恨”,中了“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谶语,愧疚中夹着酸楚苦涩,前仆后继地从官场走向监狱,丑烂状况触目惊心,正在突破社会的承受底线。一些企业家则将商道规范异变为政治权谋、丛林法则,与贪婪权贵勾结,行不义之图,在获得巨大财富的同时,毒化着社会的商业生态,最终把自己推上危境险地,难逃败局。面对世风日下、世道浇漓和一场场自然的、人为的灾难,人们常说“多难兴邦”,但我要问华夏大地:邦“德”何在?说真话,英国哲学家罗素(Bertrand Russell,1872年-1970年)在《中国问题》一书中说过的“中国人有三大弱点:贪污,懦弱和残忍。”至今仍然赫赫在目。精神腐败是全面腐败之源,“仕风败坏士风,士风败坏民风”,精神上支撑不起来,迟早会堕落到“全民腐败”,一个没有精神信仰的社会,最终会导致人心的错乱。孟子名言“上下交征利,则国危矣。”——这更让我们去严肃思考高尚文化精神对社会发展文明进步独一无二的作用。只有拒绝庸俗、呼唤良知,只有自由的思想、人性的道义、人格的高贵,只有以对心灵坍塌倾圮的拯救,只有以道德理想主义的激情狂飚,才有可能去缀合这个时代的精神碎片!
   
    艺术是人的心灵历程、人的灵魂的表达。伟大的艺术还会成为拯救人类心灵的精神财富。格物致知又是艺术家认识“道”的重要途径,只有通过对人类现实社会及自然界动态性的考察,再结合古代前人的文化思想的结晶,以探问道,以思想道,以哲学思辨苦苦求道,才有机会悟“道”。所以,只专心专注于艺术本身的学问是不够的,需要涉进到人类社会文化这个整体学问,需要丰饶的文化精神和高贵的生命哲学作心灵的内涵。我是主张为人生而艺术的,艺术家的观照对象永远应该与自身的存在密切相关,我认为有良知的艺术家无法回避对社会史的认识和反思,也不能不思索:拿什么去拯救我们的世道人心?当代,真正的艺术大师对人道、人性、人权、人本、人学为内涵的“以人为本”的命题,必然有着本能渴望的追索,有高于物性存在的精神范畴,在人世间精神枯萎凋残,沉堕于物欲大梦之际,有着一颗早起的心灵,在大孽大爱大伪大真中,有为正义的努力,有给予尘世的润泽,更有铭刻在精神纪念碑上的刚硬结论。却不会身居迭翠深山,采霞而食,绝谷饮泉,不食人间烟火。诚如俄国著名哲学家、文学评论家别林斯基(V.G. Belinskiy,1811年—1848年)所说:“任何诗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们痛苦和幸福的根子深深地伸进了社会和历史的土壤里,因为他是社会、时代、人类的器官和代表。”这和石涛所说“墨非蒙养不灵,笔非生活不神”道理其实是相通的。艺术家只有真诚地关注那些具有人类普遍意义的人道理念和人文关怀、文明进程,艺术才能突破世俗政治中不同政党理念的围困,以及超越这些政治意识形态的系统而变得更有意义,才能找到艺术的内在质感并使自己的艺术创作成为一种远远高于自我利益的具有人性和道德意义的伟大事业。天刑之、安可解?社会人生,宇宙万象,我不知道,在世俗利益的驱动可以超越一切是非的尘嚣里,作为人文精神传播者的艺术家、文化学者,我们可以影响社会作多大的改变?许多人或真或假或盲目自大或“小人乍富”的暴发户心理,充满激情地在高喊“大国崛起”,我认为一个社会的进步,是全面的进步,少不了政治的开明,公平的实现,正义的匡扶,道德的净化,而大国之崛起,首先是人的崛起,是人民大众高尚灵魂和高尚人格精神的崛起。一流国家输出文化,二流国家输出人才,三流国家输出产品。对一个灵魂缺失精神贫瘠的国家来说,强国将永远只是一个梦,梦醒了也是痴人说梦!“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在欧洲,如果没有一批优秀的哲学家、思想家、艺术家首先在思想领域和学理层面对皇权独裁与宗教专制的谬误提出质疑和进行人文反思,带动进入人类文明新纪元的文艺复兴运动就无法出现。俄罗斯19世纪如果没有巴枯宁、赫尔岑、别林斯基、屠格涅夫、车尔尼雪夫斯基等一小撮作家艺术家面对精神奴役创伤的大地,以知识分子的良知奋起言说,砥砺激发了一场自由民主正义开放、倡导以高尚精神为灵魂的文化运动,整个俄罗斯精神早就沉入黑暗的沼泽;如果没有陀斯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索尔仁尼琴等在梦魇般黢黑的日子里,镇守住了自己的俄罗斯良心,这片土地上的人文天空不会有如此的明亮。我对他们一直抱有一种温情和敬意。“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基于自身灵魂束缚而必须暴风骤雨般释放的激情岁月已经过去,循矩圆滑的沉默与空想也不是我的选择。“衰草寡情脱色去,炽枫落爱依香尽。”冰轮碾浪,残月独寻,我只想从心里言说,为我们时代一个执着于自我问道的艺术行者的不应该的缺位;为一个中国画家对自己民族地域普世文化价值的自觉承载;为一种永恒美感内涵里的文化与生命的生生不息的生命感悟;为致力于灵魂和存在阐释的然向然。还因为,我分享着当代科学史学科的重要奠基者、著名新人文主义倡导者萨顿(George Sarton,1884年—1956年)的领悟:人生的追求中犹如一个金字塔,在底部,科学、艺术、宗教、政治看来是分离的,距离很远,然而在攀登前进到某个阶段的时候,人们却会发现在追求的最高点,在金字塔的顶峰是相通的,是四位一体。
 
    美国著名作家尤金.毕德生(Eugene H. Peterson,1932年-)说得好:“第一,生活的内涵远超过家庭、学校及我的居住环境所呈现的事实,找出它的本质并向未知的境界展开探险,才是重要的。第二,人生是一场善与恶的争战,为了最高奖赏——善胜恶,爱胜恨——而战。生命是一种对真理永不止息的探究,人生是一场对破坏生命本质之事及人的持续战。”天玄地黄,人却都生活在自己的欲望中,作为自由个体的不同精神走向的艺术家,在现实社会中去进行政治、经济等方面的自我努力和不同艺术形态的展现都应该得到尊重。也不完全否定以世故练达与现实生活周旋,但不能受世风的裹胁、浊浪的席卷,一定要坚信这个世界还存在良知与正义,要“留一根脊骨做人”,要深刻认知人的价值,生命,自由,权利,人格,忧患,省察,忏悔,这些东西才包含着艺术家精神的独立与深度,是艺术家汲取人类文明养分的精神资源,是艺术家不可欠缺的艺术之魂,更是人类生存价值高贵生命哲学的重要因子。独立人格知易行难,每一个期望自我提升的艺术家不可遗忘:艺术关注的是人类的生活的形态,以慈悲和关怀关注人类的存在,人性与爱是艺术创作的永恒主题。真正的艺术家是悲悯的,对人世间的苦难怀有一份同情。要坚守艺术的道德底线、正义的边界,并始终真挚地关注着人类的命运。艺术创作的一种最高境界是表现悲剧性之美感;是一个画家自己的生命,灵魂,良知对真、善、美最真诚的献祭!
   
    “谁不能仰望长空就无法呼吸,谁不能眺望大海就无法生存。”不安的灵魂啊,面对不可测量的废墟与随手触摸到的人性黑暗,你有几多的困窘与诱惑?艺术家能够发现世界里生命的痛苦,世界却无法治疗艺术家的精神痛苦。“你给我看一滴泪,我看见了你心中的海洋。”在逼仄的精神空间,你是如此的步履维艰,呵,灵魂的歌者,你究竟期待着什么?我啊,心里免不了也会有一份孤寂、一份愁怅,忘却不了的怀念里,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暗然,一种生命之旅刻骨铭心的体验。我也是如此地怯弱,但我并不忧郁。“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色胜春潮”,我只是在深深思索:人为什么活着?人从哪里来?最终到哪里去?人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诚如德国存在主义哲学家海德格尔(M.Heidegger,1889年—1976年)在研究尼采的著作中指出:“尼采并不认为生命的本质在于自我保存(生存竞争),而是在超出自身的提高中见出了生命的本质。因此,作为生命的条件,价值就必须被思考为那种东西,它承担、促进和激发生命的提高。”是的,嵯峨萧瑟,波涛浩淼,凭栏静听潇潇雨,清风在笑,不再寂寥,作为一个在现世生存中的艺术家,作为一个人文主义的崇奉者,我怎么能够隔离世劳、人忧?怎么能够正义与邪恶不分,文明与野蛮不辨?并为之深深忧虑:这究竟是人类的必然?还是人性萎缩的使然?“人文事业就是一片着火的荆棘,智者仁人就在火里走着。”不能把人文主义简单教条地理解为只是对人性的世俗崇拜,而是以动态性发展性的途径,试图通过人类经验抓住真理的开放视角。人文主义是一种哲学理论和一种世界观,以人的价值观和尊严作为出发点,认知人是人,自己是人,他者是人,人与人之间是相互平等主体性之互惠和生关系。以人与人之间的容忍、无暴力和思想自由为最重要的原则,并主张以真诚的民主自由和社会公众信仰及其相应伦理精神的法制秩序,来反映现代社会人高智慧的理性多元、和谐发展的共同存在。尽管我清楚自身存在的脆弱,哪怕我伤痕累累的身心爬行在啼血洒满、肃风咆哮、潜藏凶险的驿道上,哪怕肤肌下的骨头都被摧裂成了碎片,我仍将心无旁鹜、一路歌吟。——因为这就是我前世的天命与今生的躬行!或许,冥冥中我已被命运点中,不然,那沉甸甸的使命感为什么一次次地在反思张力中向我索命而来,我常常感到天空的星星和地上的雨声全都睡去之时,我的灵魂会袅袅遥去,在思想地震际摇曳曳的地缝,在巨大的历史伤痛口,在精神最深层处与死神触碰,一个怖栗的声音传来:“我从未爽约,也不按门铃。死是人生之终结!”憬然间我想起中国自由主义思想的鼻祖庄子曰:“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生死不过是气之聚散。强悍奸险的英雄曹操却曾对天长叹:“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这是戎马杀戮一生的人感到自己终归是渺小的必死的人时,内在精神空虚沉寂悬设般的、刺骨寒风般的无限感伤。时间承载万物,也湮灭万物,唯精神永存。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生寿大限,年命有涯,在岁月的洪荒里,人的存在不过沧海一粟。认同“存在者的存有”的我,无意掩蔽我这个体人生将负担死于其自身,血化烟,肉成灰,遍体焚尽,形销骸散。但我认为死亡不是生命的反面,生是永恒中之一瞬,死是永恒的全部。从《圣经》的观点来说,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而是生命的起点。死亡不是生命的奥秘,复活才是生命的奥秘。上古祖宗大禹讲过两句名言:“生者寄也,死者归也。”也许,在某种意义上,死是对生的永远回赎。我只想做的是引我存在之精神去与神灵遥契。我大声告诉她:“九泉路上舞婆娑!对信守仁以义为度,义以仁为鹄的人来说,死亡并不能否定生存的意义!”皦皦,双方的手都抓住了死亡的戒规却心照不宣,僵住中她的阴影慢慢离去。我知道她怀疑我是否拥有足够的敏锐和勇气去践履精神生长的历程。罗曼.罗兰(Romain Rolland,1866年—1944年)说得好:“伟大的人格,形成了崇高的举止:不为自己而活,也不为自己死亡。” “阳台雾初解,梦渚水裁渌。”我的潜意识认为:艺术家必须突破某种单一精神资源的桎梏,艺术家必须倾听内心的声音,表达内在的呼唤,要警惕思想的囚笼。每个人都有权力信奉并推行中华传统文化中、西方现代文化中有利于人的自由发展和社会民主的思想哲学;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自己的方式去推动中国社会的文明进步,却没有权力去否定别人既有的努力和贡献。     我深深记得伟大的哲学家康德(Immanuel Kant,1724年—1804年)在《实践理性批判》结尾说了一段脍炙人口的名言:“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不断增长,这就是我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定律。”这段话,后来被作为墓志铭刻在他的墓碑上。这段话使我懂得,宁化飞灰,不作浮尘。要让纯洁的良心抬起头来,雪意冲开白玉梅,春光暗度黄金柳,我挣扎着,试图展开一种价值观覆没前的最后顽抗——退守于个人的思想与艺术的伦理精神如何去保持其尊严。我明白,失去了确立生命意义的心灵坐标,对存在本质的物质性理解中焦虑、烦躁、痛苦的状况就无法安顿;真理不会垂青只能听懂私欲召唤的心,对恶之来源的无法解释和顺从,人就会在世俗名利的赏赐中露出魔鬼的得意笑容,并毫无愧色地去欺骗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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