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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抗:雨田的方式

2017-06-07 09:21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王若冰 阅读

  对抗:雨田的方式

  王若冰

  “我的胃里充满黑暗和饥饿  这难道是我一生的悲剧吗/火焰在上升的同时死亡也在逼近  而我只能承受/如果我们能够逃避残酷的世界  我们所承受的/就不是一种真实  我们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在《幻像》里,雨田是这样表白自己的精神境况的。事实上,在我的印象中,生与死的对抗、善与恶的对抗、精神世界与现实遭遇的对抗、光明与黑暗的对抗,如此等等人类生存过程中不可避免也无法拒绝的对抗,几乎是雨田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一以贯之的主题。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在为雨田的两部长诗《麦地》和《四季歌》所写的评论《最痛的是灵魂》一文中就预感到:“雨田已经感觉到了她的骨头被火焰点燃的疼痛,他目睹并遭遇了这世界暗部的罪恶与秘密,他同样看见整个人类已被一种凶兆笼罩着的险恶与危机。于是,雨田在这个不需要英雄和预言家的时代,充当着人类精神边缘地带勇敢的献身者,他企图以自己灵魂的亮度警醒这个沉沦的世界。”

  时隔十年以后,当我再一次读到雨田发表在《非非》上的《回忆中的雪地》(1992年复刊号)、《偶然的心境》(1993年第6卷、第7卷合刊)、《乌鸦城市》(2002年第10卷)这三个组诗时,我依然相信我当年的感觉是正确的——对于雨田来说,对抗,既是诗人表明、维护、坚守自己诗歌的立场的方式,也是他提升、壮大自己的方式。

雨田

  2016年9月9日晚上,雨田在首届中国·天水李杜诗歌节全国著名作家、诗人走进“李白祖居地、杜甫流寓地”采风团与天水作者见面暨诗歌朗诵会上朗诵诗歌。

  鲜血、火焰、落日——生与死的抗争

  在延续10多年的创作中,“鲜血”“火焰”“落日”这些充满血腥味的意象,就象一条无始无终的河流,不舍昼夜地在雨田生命的荒原里奔流。生存的危机感,死亡的威胁,灵魂伤痛的折磨,不分白天黑夜,幽灵一样在他的灵魂与肉体之间自由翱翔。那种朝不保夕的恐怖,那种雪拥南关的绝望,使雨田看到的生命是如此孤立无援:

  “发生在身边的死亡更令人悲动  还有什么比死神的手掌/可怕  所有的悲剧都为一种意志而献身/可怜的孩子们  这都是命运  我们无法逃离”(〈〈雪地中的回忆〉〉)

  佛洛伊德认为“人,无论是人类还是个人,一旦降临世上,便被抛回如本能一样恒常既定的状态,坠入动荡不定。开放无拘的境遇之中,其间仅有一点是确定不移:过去与未来的尽头——死亡。”(《爱的艺术》)所以一般人对于死亡的抗争与拒绝,仅仅是对充满鲜花与美酒的人间生活的留恋与肯定。然而对于思想家、艺术家来说,他期望在生与死的抗争中洞悉生命的真实状态。雨田的创作本来就是生存现实的绝境中开始的,生存的胁迫、精神的焦渴、良知的不肯泯灭,甚至日月星辰的起落,春秋四季的轮回,都会于不经意之间迫使他看穿生命与现实的种种隐秘。

  “正如生命在死亡前是苍白的  那些贫血的孩子/被暴风雨袭击后挤在一起  当所有的爱/变成一种仇恨时  我们只能剩下彻底的疼痛/也许这个时候  上帝不会变仁慈  而我的心/正滴着血  因为我看见有一群鸟在刀锋上疯狂逃命/他们将在黑色的枪口下变得更黑  像黑色的火焰”(《国家》)

  可见,雨田所面临的死亡的威胁,并不在肉体,而在一种思想、一种灵魂、一种关乎现实人生甚至人类共同生存境况的理想。与哲学家对世界的抽象不同,诗人对世界的认知、理解和把握,仅仅凭借自己的直觉。一位怀有伟大的仁爱之心的诗人,他即便是在衣食无忧的安逸之中,也能够感觉到人类面临的真正痛苦。我相信雨田在他过去的经历中,的确拥有过伟大而沉重的苦难,而且这种苦难恐怖的阴影必将窿罩他的一生。所以雨田在与死亡的对恃中急切呼唤的,是一种战胜“刀锋”“枪口”的精神力量。而拥有这种力量的前提,就是我们必须清醒地意识到,“上帝不会变得仁慈”——这就是雨田在生与死的抗争中所体味到的生存现实。

  苍白的雪原、燃烧的鲜血、翻飞的乌鸦、破败的楼房、堆满废墟的城市……,在雨田的生命高原里,一切都是对生命的压迫和威胁。尤其是多年来贯穿于雨田诗歌中的那种沉重、恐怖、杀机四伏的沉沉黑夜,几乎是诗人一贯的生存背景。在这块孤立而孤独的高原上,“寒风从雪地吹来  在一切不是毁灭的毁灭中/灵魂的空洞更令人吃惊”(《回忆中的雪地》),而“人的意志被切割之后  柔情深处焚烧枯木”(《被揭示的刀锋》)的痛楚,“虚无色彩的黑液  野兽/迫使我的朋友沦落天涯”(《风的怀想》)的伤感,尤其是“一双裂开的血手伸向天空  哲人说这是自然/本质无法改变  那野狼阴沉着面孔走来/时时吞噬人的血肉  我不只一次感觉到痛楚/冷风袭过手指  树枝随之断裂”(《囚禁》)的无望,“我的眼已经察觉别人的使眼色/但我越不过别人的枪口”(《梦的苹果。一只手或一只鸟》)的危机,使雨田常常陷入一种生命的绝境。于是与生存现实对恃,甚至对立、对抗,几乎就是雨田对抗死亡的唯一方式。尽管在这种状态中,雨田的梦想世界里也仍然有“熟悉的落日笼罩着梦中的女孩”的短暂的温暖,有“在语言的深宫里  我的刀锋光芒四射”的悲壮,但在短暂的梦幻过去之后,雨田还时不得不以他终生的精力与生命去承担死亡对人的良知、精神、梦想和灵魂的吞噬和胁迫。因为对于诗人雨田来说,他已经选择了担当时代和现实的所有伤痛的道路。在奔赴理想的过程中,接受死亡的威胁并执著地与死亡对抗,成了雨田探究生命与精神奥秘的永恒动力。

  刀子、乌鸦、寒风——善与恶的对抗

  在雨田的诗歌中,善与恶的对抗是一种永恒的、无休无止的、无法回避,也无法调和的对抗方式。盛开的鲜花被寒风吹灭、苍老的乌鸦在城市与村庄的白昼和黑夜恣肆穿行,美好、善良、真实、正义总是处在一种压抑、压制的状态之下。

  “我独坐在黑暗的尽头  倾听乌鸦的嘈杂的声音/是乌鸦的低语擦亮了我周围的黑暗  我无法看清/自己的嘴脸  原野上  万物消逝  黑色的雾涌向山谷”(《听乌鸦悼念自己》)

  雨田就是在这种状态下感知着丑对美、恶对善的摧残和毁灭的。事实上,人类社会进化的过程,也就是与高尚和卑劣相关因素相互对抗,相互残杀的过程。只不过在这漫长的过程中,乌鸦的翅膀、沉重的黑夜、血腥的杀戮始终是笼罩在我们头顶挥之不去的漫漫阴云,即便是在阳光明媚的季节,飞翔的刀子对鲜花的摧残依然无法幸免。这就是雨田与我们共同面临的精神现实。在诗歌微弱的光芒照耀之下,雨田真切而真实地感知并看见了这种让他终生都不能安静且无法改变的真实情状,所以他只能以自己清醒的灵魂向还在锋刃与寒夜里苟且活着的人们举起一只暗淡的烛光:“被揭示的刀锋深入人的内心/我在我的深处歌唱  并感受语言的伟大”(《被揭示的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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